竹垣侧着头看着人群里的顾一，瘦弱的身躯穿着一身旧白衫，后背背着一个奇怪的箱子，面目清俊，举止优雅。
他有点不相信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可以洗清自己的冤屈，看起来有点……不堪一击。
顾一知道竹垣有些怀疑自己，他也没法证明自己，只能四目相对，让对方感觉到自己可以的。
“在下顾一，是本镇的一个秀才。”顾一向竹垣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公堂之上，县令拍了拍惊堂木。
“肃静，肃静，竹垣你愿意让顾秀才做你的讼师吗？”
顾一经常帮人写状书，衙门的人也算与他相熟。知道这个小伙子头脑灵活，管他是不是专业讼师，只想赶快解决了这个案子才好。
“我同意。”竹垣只能选择相信顾一，死马当活马医了。
得到县令允许，顾一进了大堂，把背着的箱子往旁边一放，就开始打量竹垣。心想好一个倔强的少年，虽然被缚公堂，却还是身体挺着一脸不屈。
县令道：“顾一，你要不要先去了解一下案情，咱们明日再审？”
“大人，先不必，”顾一向县令抱拳，接着道，“本案看似铁证如山其实是破绽百出，竹垣是不是凶手不可知，但是其中的一些问题弄明白之后才能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在这公堂之上，我需要问几个问题，以求得到真相。”
县令见他面色不似作伪，疑道：“本案确实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不知道你有哪些发现？”
“大人明鉴，本案确实有一些问题，竹垣作为一个路人为何要杀另一个路人？仅仅就是争酒吗？似乎有点牵强。而且他杀人之后为何不逃，而是继续呼呼睡大觉？等别人来抓他吗？还有，他的砒霜怎么投到隔壁的饭菜里的呢？可见，竹垣不能轻易定为凶手，很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
县令点点头，问道：“与我想法一致。那依你所见，本案会是何人所为。”
“何人所为言之尚早，学生确实有一些想法，但是仍需要求证，我希望问一些问题，”顾一露出一丝笑意，在县令点头允许后，侧身一指竹垣，道，“竹垣住店，与死者一前一后，镇上的人都知道，王掌柜的客栈这几天没有住多少人，空房很多，那么两个人为什么会住在隔壁呢？”
竹垣大叫：“是店家安排的。”
掌柜的立马接话，“两个人前后脚，当然是安排在隔壁。”
“如果是这样，两个人住在隔壁，这样也没有什么问题，那为什么两个人会点一样的菜呢？”
竹垣又大叫：“店小二说现在吃的话，只有这两样菜了。”
王掌柜看了一眼李小二，李小二不由自主的开始抖起来。
顾一看在眼里，接着道：“但是现在有一个非常令人疑惑的问题，那就是毒是怎么投的？”
“四盘菜，只有一盘有毒。如果做菜的时候投毒，那么所有的菜里都应该有，竹垣也应该被毒死，但是他没有。如果上菜的时候投毒在菜里，那么竹垣和死者同时出门，为了杀死者，让他在外型中没有任何不同菜里选出有毒的那盘，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顾一看了一眼竹垣，接着道：“还是说，其实凶手是没有目标的杀人，谁死他都能达到目的？”
竹垣一听这话，脸色变了一变，顿时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公堂上下也是议论纷纷，随机杀人，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能这样做？真有这样的人的话，刘家里现在很危险，有一个随机杀人的人在外边游荡，今天敢投饭菜明天就敢投水井。
县令脸色也严峻起来，沉声问顾一：“当真如此？”
顾一摇摇头，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现在也就在这公堂之上，因为接触过这盘菜的人，除了那个做菜的厨子，现在都在这里了。”
顾一环顾一圈儿众人，见掌柜的和小二没有说话，接着眼含笑意却厉声道：“而真凶，就在你们三个中间！”
竹垣看着顾一，颇有些无奈，心想我找你来替我洗清冤屈的，这还把我算进嫌疑人里边去了。
“李小二！”顾一呵斥一声。将店小二吓了一跳，猛的抬头应在。
“昨日傍晚，你上菜的时候是否看见有人往菜里投毒？”
“并……并没有。”
“也是，三个人在场，也不好投毒。那两人争夺酒之后，是哪个先拿的菜？”
“是……是……”
“你不可撒谎，因为我可以问竹垣。”
“是……死了的那个人，竹垣一亮剑，那个人就怂了，自己就先端着菜骂骂咧咧进了房间。”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是死者自己选了有毒的那盘菜。”
“想来……想来应该是这样。”小二结结巴巴答道。
“没有人去影响他选？”
“应该是……没有。”
顾一站起身，转身朝向县令抱拳，脸上露出笑容，一字一句道：“死者自己选了那盘菜，这一件令人非常惊奇的一件事情。”
“一个陌生人，没法利用他的习惯，也没有人强迫他，死者自己先选，没有人做任何的操作，在一个五五开的选择中，选择了一盘让他下黄泉的菜。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他能操纵死者？”
众人陷入沉思，顾一收敛了笑容，斩钉截铁的接着道：
“这是无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