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悠悠的挪到了半空。小皇帝实在是太兴奋了,或者说是在松了一口气之后才暴露出自己的孩童般的本性,愣是拉着楚瑜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的话,更是在看到楚瑜的左手的时候,小手一挥,发下了不少的赏赐。
更是将自己姐姐护在身后,用那小兽般的眼神盯着裴若渊,这叫裴若渊和楚瑜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小皇帝这般维护自己姐姐,还是叫楚瑜心里一阵感动。
有那么一瞬间,楚瑜都差点儿将实话说出来,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要是吓到了自己弟弟,那可是罪过了。何况这种离奇的事儿要是说出去,不说别的,光是世人的目光,就无法好好处理。
万一被当成什么妖女灾星妖孽的,那这后果就只会是被那些人们捆在柱子上,活活烧死。楚瑜可不愿意事情发展为这样。
“你在想什么?”裴若渊有些好奇,为何楚瑜一出门就站住了,不由出口询问。刚刚在皇宫的时间简直难熬,他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已经全部丢尽,每个人都能上去踩上那么一两脚。
但是好在由于长时间的名声积累和他个人的权势依旧还在,那些大臣们倒是没有明着说什么,可是那心中是怎么想的,就不清楚了。
从那一个个带着笑意的眼神中,哪怕是管中窥豹,也能窥得一二他们心中的想法。更不要提那小皇帝的反应了,在得知自己姐姐是无辜的之后,那温顺的少年一下子露出了自己尚且柔弱的爪牙,虽然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总归是叫裴若渊心中不大舒坦。
因此,在大殿中的时候裴若渊的脸色一直不好,反倒是楚瑜,见自己弟弟第一次这般对着裴若渊流露出敌意,心中一时间多出了些许欣慰,不枉她特意没有怎么处理手上的伤。
只要自个儿这个单纯的弟弟能够有所警惕,这点点的疼痛,她还不放在眼里。就是有些不方便,既然弟弟有了警惕心,这些个事情,也就不在意了。
带着那些赏赐上了自己的马车,楚瑜唇边满是笑意,看着裴若渊黑着脸上了马车离开,整个人心中都是高兴的。
“啊呀娘娘,这些是?”杜鹃看着那些个赏赐,眼睛都亮了,云锦灵药,奇珍异宝,一小箱一小箱的,虽然不是特别多,可是对于杜鹃而言,还是足以叫这个没用什么见识的小丫鬟目瞪口呆的了。
“不过是一些赏赐罢了。”楚瑜随意笑笑,这些个东西,在她出嫁前都是看惯了用多了,心中并没有什么感想。可是这至少是自己弟弟的心意,收到这些,楚瑜的心底还是欢喜的。
尤其是那些个药物,更是狠狠的打了裴若渊的脸,想到这儿,楚瑜的心底就更加高兴。
“回去收拾下,布料拿去给本宫做上几身衣裳,还有这个,给你了。”随意的从那梳妆盒中拿出一对粉色琉璃的耳坠子递给杜鹃,还不忘叮嘱:“这半个月切莫带出去,免得落人话柄。”
杜鹃眼睛都亮了起来,那对小小的粉色耳坠正好做成了那杜鹃花的模样,就连底下的流苏都是用那小米粒儿大小的琉璃珠子串起来,一晃一晃的,倒是粉嫩可爱。
当下口中连连道谢,接过那对耳坠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杜鹃一会儿将它放怀里,又拿出来,当真是越看那坠子心里就越是欢喜。
琉璃啊,可是宝贵的紧。价格高也就算了,还特别脆弱,杜鹃一想到这儿心头就更是慌乱,那圆乎乎的脸上都是焦急。
这个模样倒是叫楚瑜一阵好笑:“收起来便是,琉璃虽然脆弱,可也没那么的弱不禁风。”
杜鹃这才放下心来,将那一对耳坠子收入怀里,可那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的。
都是自己的丫鬟,当然不能厚此薄彼,楚瑜又拿了一根白色手钏递给了坐在马车架子上的流霜,流霜就显得平静多了。
毕竟是在楚瑾身边伺候多年,这些个昂贵之物,就算带的不多,可是见的也不少。可是心中的感激倒是一样的。楚瑜这是,真的接纳了自己了吧?流霜还是有些忐忑,但是依旧将手钏收好,心中翻涌。
马车辘辘带着女孩子们往王府行驶,可对于楚瑜来说,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回到另一个牢笼罢了。而这,更是女子的命,嫁夫从夫,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哪怕她高贵为大齐的公主,可是在这一点上,依旧是不由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空洞而又遥远,可是心底的悲哀,叫楚瑜根本无人可说。
当那些赏赐再次被从马车上一箱箱搬下来的时候,那些个好事的下人心里又开始了不舒坦,一个个眼睛都红了。可大多还是安分守己的,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嫣红,但是更多的是羡慕,浓浓的羡慕。羡慕楚瑜,更是羡慕楚瑜身边的人,瞧瞧流霜手上的手钏,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只有一个女子死死捏紧了拳,咬破了唇,心中满是嫉恨。这些本来应该有她一份的!可是现在,阮素筠却一下子落败了。
就连她白荷,也从那一等二等的丫鬟位置上,被一下子打入了底层,做着那最为劳累的活计,还要被那些个狗仗人势的下人欺辱了去。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楚瑜给毁了的。
一时间,白荷心中的恨意再度被点燃,那种暗中的恨,反而叫她一时间有些失去了理智,这传出去的流言蜚语,也就更加多了。
尤其是在裴若渊和楚瑜都没有怎么注重这一点的情况下,短短几天,那流言蜚语就在众人的口中发酵开来,带上了各式各样的猜测,可又偏生那些个猜测都是在白荷有意无意引导下的叫那些个下人自个儿想出来的。就是被人问,也止不住别人的浮想联翩。
一周时间过去,整个王府不但没有恢复到原本一团和气的情况,反而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虽然一时间一切事情都走上了正轨,那些个下人看起来都一个个兢兢战战做着着急手头该做的事情,叫人挑不出什么差错,可是那内里,仿佛总是被一摸不安笼罩着。
那些个下人在互相见面的时候,总会聚在一起说些什么,然后又飞快的分开,仿佛什么都没有。
但是那种态度,在经过一周的时间之后,就是再迟钝的人也都能感觉到一丝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