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那么大,平常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可是,一对不爱组局,不爱热闹的新晋恋人,可以做的事情并不多。
吃过饭,西辞洗碗。她笑:“从前,都是我负责做饭,洗碗……”话一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她尴尬在冲鹿筝笑,干嘛总提从前呢,自己的情商真是……
鹿筝让西辞选部电影,自己则磨咖啡豆煮咖啡。很快,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西辞总是不知道要选什么电影来看,也只是随便按,按出来的是《廊桥遗梦》。
鹿筝端了咖啡过来,两个人便也不说什么,坐下看这部老片子。恍然间,西辞觉得这是自己想象过的情侣的日常。她靠在鹿筝的肩膀上,鹿筝拍了拍自己的腿,让西辞躺下。西辞有些害羞,但还是躺在了鹿筝的腿上。电视上,伊斯特伍德与梅里尔斯特里普眼角眉梢的惊喜与爱情渗透了屏幕让人能感受到身在爱情里的人多么幸福。鹿筝垂下头,轻轻地吻了下西辞,两人相视而笑。永远站在一旁被冷落,冷不丁地叫一声,鹿筝说:“它吃醋了!”
“我也吃它的醋,可以跟你在一起那么久!”西辞的心变成了一汪柔情。鹿筝抚摸着西辞的头发,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各自的过去中,人们会用一分钟的时间去认识一个人,用一小时的时间去喜欢一个人,再用一天的时间去爱上一个人,到最后呢,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一个人。
西辞觉得心酸。她害怕有一天再次面临分别,如果要她用一辈子忘记眼前的这个男人,那余生要怎么过呢?
想到这些,她紧紧地搂住鹿筝,像极了依赖大人的小女孩。这一生,西辞能依靠的人有谁呢?从前跟杨家声在一起,也是咬着牙扛着生活的重担往前跑,现在,却能心无挂碍地依赖着席鹿筝。
她说:“怎么办,总是听着你的声音入眠,现在,有点困了!”
他笑:“这事有点麻烦……”
没容鹿筝讲更多,垫着双手枕在他腿上的姑娘已经沉沉入睡了。她的睫毛长长的,落到白皙的脸上,嘴唇有着好看的弧度。鹿筝很想摸一摸,有多久,他没这样动心过了。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全身心地投入到一场爱情中去了。很幸运,他遇到了她。
“旧梦是好梦,我很高兴……有这样的梦!”她居然在梦里念叨着梦,那是电影里的台词。他宠溺地笑了,摇控器关掉电视,轻轻地拿到手机按成静音模式,再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动了睡梦里的姑娘。
两个人竟然就那样睡了一整晚。
西辞很久没睡得那么香甜了。总是失眠,就算是睡着了,睡眠状态也是很浅。
晨光微露,不识趣的永远没有进入静音模式,它率先叫了两声,西辞醒了,好半天才弄清楚状况,她靠着鹿筝睡着了。脸涨红,坐起来,却被睡梦中的鹿筝抓住手。不敢再动,也再睡不着,这次,她让他依靠着她。屋子里很暖,心里也很暖。西辞想起《廊桥遗梦》里的那句话: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之所以漂泊就是在向你靠近。西辞想起他拣起她身后的一片叶子珍藏起来,心又柔软了起来。爱情是什么呢?爱情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一点一滴积累的那些记忆。
她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有微微的卷,他的脸部轮廓真好看,睫毛长长的,是个睫毛精。鼻子挺拔,嘴唇……西辞伸出手轻轻地去描那个轮廓,不想唇轻轻张开,露出一点笑,他说:“姑娘,你这很犯规!”
西辞吓了一跳,“你醒了!”
他赖皮,翻身躺到她的腿上,“没醒!”
“我枕了你一夜,是不是累了!”
鹿筝也并不睁眼,说:“累!特别累!”
西辞心慌:“你该叫醒我的!”
“你欠了我的,以后,得对我负责!”那个男人居然跟她撒娇,西辞笑了起来,用哄小朋友的口吻说:“好,以后你就跟西辞姐混了!”
“拉钩!”他伸出食指。
西辞勾住他的食指,人笑弯了腰,刚好碰到他的脸,鹿筝顺势一搂,西辞半俯在他的身上。
那是个势在必行的吻。
某一刻,两个人都有些情不自禁。但又都适可而止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要。未来的日子还那么长,他们还要细细品味爱情的味道,他们不要那么快就落入庸常的床上。
温让的电话追来了。他说今天要去一家餐馆录节目。九点他会在西辞的公寓门口接她。
西辞急忙拒绝。她说自己坐地铁去就可以了。她想到的是还没换衣服。
放下电话,鹿筝故意拉长了脸说:“干嘛要让别的男人接你上班?”永远配合着主人叫了两声。西辞含情脉脉地看着鹿筝二秒钟,伸手捏他的脸:“你的人设很崩塌啊,席主播,哦,不对,席总!”
鹿筝做出偶像剧里霸道总裁那副冰峰千里的死样子,说:“你这样,很容易活不过二集啦!”那笨拙的台湾腔再次让西辞笑开了花,她说:“你一直都是这么好玩的人吗?”
“没有!”
“嗯?”
“跟你在一起才这样。不许告诉别人,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鹿筝长长地叹了口气。
“否则怎么样嘛?”
“我竟然不舍得不爱你。席鹿筝啊,席鹿筝,你竟然也有今天!”
西辞撇着嘴:“看样子是高手啊!”
鹿筝哈哈大笑:“被拆穿了!”
西辞看了一下表,“不行了,要迟到了!”
鹿筝开车送西辞回公寓洗澡化妆换衣服。他手机上的电话一个一个追过来,他都静音不接。他给苏秘书留言,说自己会晚点到。
西辞穿了身浅灰色呢裙出来。这套裙子鹿筝看过她穿了几次了。
“不许打扮得太漂亮,让那个……温什么的看!”
他故意说。
西辞伸手拍了他一下:“小朋友,这样西辞姐会没饭吃的!”
“我养你!”他竟然大咧咧地揽着她的肩膀。
许久之后,向左看到自己那个温文尔雅的朋友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时,简直跌破三观。
他说:“老房子失火,简直救都救不住!”
他何尝不也正烧着一把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