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筝从小丧母,父亲再娶之后,亲情疏离,他并没有特别强烈的一家人团圆,花好月圆的概念。但是,遇到葛霞,他突然想起淡淡忧伤的西辞。
邀葛霞进了包间,小凤左顾右盼,心想着哇,难怪霞姨问那个人,原来他认识霞姨啊。
小凤很有眼力见,她自觉地到包间外等霞姨。
服务生端了两杯热花上来。
葛霞很不自在。好半天,她说:“席先生,小朗的事,还有豆豆,还没谢谢你!”
鹿筝也正思筹着要跟葛霞说点什么。他给葛霞让了让茶,他说:“葛阿姨,我想我应该介绍一个我自己,我叫席鹿筝,从前是广播电台的主持人,现在刚刚接手我爸的公司。还有就是,我喜欢西辞,我希望我能照顾她!”
葛霞没想到鹿筝会这样坦白跟自己说他和西辞的事。
“啊,哦!你们的事……你也知道,我亏欠豆豆的,这些日子,我都在想,为什么我的人生就过成了现在这样子……”葛霞拉着自己的衣襟一角,并不看鹿筝,喃喃自语一般:“我太固执于自己的想法。豆豆是我女儿,我不该把大人的过错牵怒于她。小朗生了病,我晕了头,只想逼她救弟弟,席……鹿筝,你能替我跟豆豆……西辞说一声吗,说我很后悔,我没脸见她……但事已至此,人生没有后悔药,我也不期望她能原谅我,我只想她过得快快乐乐的,好好活着!”
“我会转告的。不过,葛阿姨,母女终究是母女,你们总不能一直都这么谁都不理谁吧?”
“豆豆愿意这个样子,那是她的选择。我没关系的。”葛霞站了起来,拍了拍鹿筝的手臂。“好好对豆豆,不论你多有钱,不论你变成了谁,都别伤害她!”
送葛霞出了门,鹿筝给了葛霞一张名片,说:“阿姨,以后您再到鹿呦呦的任何一家门店吃饭,给他们我的名片,说出您的名字,都可以免单的。”苏秘书赶紧拿出本子备书。
葛霞接过名片,浅浅地笑了。小凤却兴奋得不得了,在鹿筝面前却又得极力掩饰,忍得很辛苦。
走出去好远,小凤问:“霞姨,我们真可以随便吃鹿呦呦吗?妈呀,简直太幸福了,免单!”
葛霞轻轻地笑了,说:“吃饭花钱,理所应当,我们要是吃不起,就不要去吃,这个道理懂吗?”
小凤被泼了冷水,有点不高兴。但很快兴趣点转了:“霞姨,你认识那位……”葛霞走得很快,仿佛要甩掉些什么。
鹿筝回到门店,苏秘书跟在后面。鹿筝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你跟汪副总多久了?”
苏秘书定了一下神说:“从前,我是跟席总的!”
“哦!那汪副总没少给你好处吧?”
鹿筝伸手摸了一下墙,并没有灰尘。
“小席总,您这样说,让我很难堪,我也是拿薪水尽职责……”
“你别紧张,我也就是跟你闲聊。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你还可以有更高的追求,一时一事的蝇头小利,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想做大事,一定得选对方向,这点,苏秘书肯定比我更懂得!”
苏秘书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他自然懂得鹿筝在说些什么,他自己心里也不是没衡量过,小席总这样说,是有用他的意思,否则把他一开,到哪找不到忠心的秘书呢!
投桃报李,苏秘书说:“汪副总那边……好像仍然在秘密开董事会,您恐怕还是有危险,好像MDD的收购案,很多董事都投赞成票!”
鹿筝并没有吃惊。他知道汪贞并不是给点甜头就会放手的角色,父亲经营这么多年,也并非全然没有心腹。这些天,他收到的资料是,汪贞甚至想把鹿呦呦卖掉,拉起人马另立山头。
民以食为天,餐饮行业,总是风起云涌,各领风骚三五年。鹿呦呦一直想做百年老店,但百年,谈何容易。下面的门店越来越多,管理越来越难。之前汪贞一直提出要做加盟的方式开枝散业,这样集团拿的是净利润,担的风险小。可是席振邦一直都不肯,他希望鹿呦呦一直以一个品质面对消费者,而不是一家门店一个口味。这一点,席振邦一直很坚持。甚至在公司的董事会上,席振邦当众斥责汪贞手伸得太长,让她退休回家养老就好。两人闹得很僵。
当然,这些,鹿筝是都不知道的。那时,他还是逍遥派,不管江湖上的事。现在,刚入红尘,便卷入这一场孤立无援的纷争中来,他心里也没底。不过,不管怎么样艰难,一想到西辞,他的心就泡在了蜜水里,她是他最后的彼岸,最后的退路,不管怎么样,都还有她在,不是吗?
小型私人飞机把席振邦送回北京。那天是冬日里少见的大晴天。只是冷。席筝和鹿笙都去机场接父亲了。一干医疗陪护跟着,席振邦进了别墅里特别改建的病房。鹿筝跟向左找来的专家专门谈了一次,封了硕大的红包,专家许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
从父亲的房间里出来,鹿笙眼睛红红的,她问:“哥,你跟我妈真的要开战吗?”
鹿筝摸了摸妹妹的头:“你只管快快乐乐的,不用管这些事!”
鹿笙气恼地拨开老哥的手:“你们总当我是小孩子。我跟你说,我不同意我妈把鹿呦呦卖掉,我更不同意她在爸还躺在这里时就另立门户。我有百分之十七的股权,哥,投票时,我都给你!”
鹿筝没想到鹿鹿会这么说,他很感动。他说:“鹿鹿,事情还没糟到那一步。你不必夹在我跟汪姨之间为难。我自己会解决的!”
鹿鹿又红了眼圈,“哥,你不会再不把我当妹妹吧?”
“是不是傻了?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妹啊!不然,这世上我去哪找这么傻的傻瓜啊!”
鹿鹿破涕而笑。“哥,我去找那个姜子禾,你不知道那人有多不要脸,他有好多个前女友。我们组成了个前女友俱乐部,打算好好教训教训渣男!”
“人家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前任了?你啊,如果爱原大鹏,就跟人好好相处,如果不爱,就赶紧放人走。别耽误人家!”
“哥,你没觉得你有老干部气质吗?不对,是居委会大妈气质!我之前想嫁给姜子禾是为了让我老妈有靠山,现在啊,他求我嫁他,我还都懒得理他呢。你说都是富二代,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老哥这么情圣……对了,你跟西辞姐怎么样了?”鹿鹿的嘴像机关枪,啪啪啪一通扫射。
鹿筝笑了。“是啊,你老哥这样的生物不多了,你得珍惜啊!”
“我珍惜有啥用?我又不能嫁你,要珍惜也得是西辞姐珍惜是吧?”鹿鹿简直可以去打辩论了。
一天后,鹿筝把鹿鹿的话说给西辞听,西辞歪着头问:“情圣大人,你真的……”
情圣没容那个姑娘把话说完,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