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楠见她神色如常，想了想又说：“她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倩倩‘嗯’了一声，见程小楠半天没有说话，这才将目光从电视剧上移回来：“只是小时候吗？后来呢，你们俩是闹掰了，还是说失联了啊。”
“算是失联了吧。”程小楠坚定地看着她，见她神色如常，终究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和她长得很像。”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罢了，你说我像她，可没准是她像我呢？”倩倩笑了笑，又抓了把坚果递给程小楠。
程小楠伸手接过，用工具剥开，然后一颗颗地塞进嘴里：“你确实不可能是她。”
“当然了，我的名字叫做倩倩，而她……”倩倩咧嘴一笑，可话到一半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程小楠心头一跳，她想起来顾琰刚刚话里的提醒，可事已至此，她还是捏紧了手里开坚果的工具，接着倩倩的话说：“她死了，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是么？”倩倩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下情绪难辨，但声音确实是立马就低沉了。
程小楠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了。
她一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一类人，平日里在方方面面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也向来不喜欢沾染麻烦，可是自打发现倩倩和王娇娇长得一样后，她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她想自己或许真是闲的，叹了口气 ，看着明显不愿多说的样子，只好改口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提起来也没什么必要了，你继续看电视吧。”
倩倩这才‘嗯’了一声，程小楠见她兴趣缺缺的，也只好识趣的离开。
这世上的人不管长得如何相似，也终究不会是同一个人的。
程小楠记得很清楚，她最后一次见到王娇娇的时候，自己还未满十八岁。
她因为爸妈而牵扯上了高利贷，本以为人生就此无望，可是顾琰的出现却让她的人生再次充满了希望。
虽然那ktv的老板最终被警察以贩毒罪抓走了，但程小楠却十分清楚这其中有着顾琰动手的成分。
她一直觉得恶人就该有恶人磨，高利贷这种社会渣滓，要处理更是不能用常规手段。
他知道顾琰可能算不上什么好人，可这世上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呢？
程小楠只是本能地相信着顾琰，或许是因为小时候那场啼笑皆非的经历里，她已经将对方当成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朋友之间，向来就该互帮互助的，如果算账似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反而是伤感情了。
程小楠向来习惯不求甚解的生活，当ktv场子被查封后，一直从事灰色工作的许多人也丢掉了饭碗。
逼迫也好，自愿也罢，程小楠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她只知道同样身处其中的王娇娇终于自由了。
她是被她奶奶卖给那家ktv的，五千块的价格，除非人家辞退她，否则她就得一直工作下去。
至于报警……
程小楠从小就清楚，越是蛮荒之地，所谓的正义与公道就越加讽刺。因为在这样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所有一切的阴暗都是不需要任何影藏的。
王娇娇终于自由了，程小楠打心眼里为她高兴，她一边考着顾琰离开时建议的大学，一边都甚至规划好了她们两个人的未来。
她们要一起去大城市里，她念书，王娇娇找工作，不管各自做什么，她们以后都是最好的朋友。
程小楠一直在为这奋斗，可或许高三的生活实在太过于紧张，她最终还是忽略了王娇娇的不对劲。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虽然并不特别的明显，可程小楠问起来的时候，还是轻松就被对方一句‘吃太多’给打发了。
她们从小就是被家长缺衣少食的那一类人，如今好不容易得以自给，暴饮暴食也确实正常。
程小楠不以为意，她答应了顾琰大学要考去他所在的城市，所以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做题。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高考时的答题过程确实行云流水。
从考场里出来，程小楠看着在门口等待自己的已经变成小青年的程小北，朝他笑了笑，这才问起王娇娇的行踪。
程小北说她的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便让他自己一个人来接她，程小楠也没想太多，王娇娇的身体从小就是不太好的。
晚上有散伙的班级饭局，程小楠虽然和自己的同班同学没什么交情，但也还是不得不去凑凑热闹。
程小北从小就是个姐控，加上长大后成天喜欢到处混，所以对这种局面更是不会陌生，一想到自家姐姐可能会被告白、被灌酒，就跟屁虫似的非要跟着过去。
他也不上饭局，就只是在附近随便呆着而已，程小楠无奈，最后也只得随他去了。
那一餐，很多人都忍不住的伤感，因为大家不管熟不熟悉，都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
分别，总是伤感的，而伤感的时候人们也更喜欢说出一些压抑在心中的想法。
程小楠也是头一次知道，她一直低调的、为人所议论的高中生活，居然真的存在着传说的暗恋者。
他说：“程小楠，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并不打算和你在一起，我们还小，而且彼此之间也不合适。再等几年，如果我们彼此事业稳定了，那时候你还没对象的话，我一定会追求你的。”
真是个活得明白的人啊。
不管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程小楠都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她向来不太欣赏电视剧里那些肉麻浪漫桥段，现实的告白虽然残酷而凑合，但很多时候恰好是证明心意的铁证。
她喜欢对方这样的态度，所以她第一次记住了他的样子。
他叫周延，个子并不算高，长得也不算好看，但白皙的脸上戴着一副眼睛，看上去却显得格外的斯文和风度偏偏……
当然了，比起他们这样的，还有立马就宣布在一起的，以及一直玩着地下情此刻终于公开出来的情况。
一对又一对，哪怕有些人不久就会分开，但在此刻各色各样的告白之后，高涨的酒局气氛几乎火爆到了空前，所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都纷纷闹腾了起来。
“说好了，说好了，等再过几年，不管大家在社会上混得有没有人样，到时候咱都再聚一下，万一到时候真有单身狗彼此又对上眼了呢？”
“是啊，是啊，回头草这种事情，虽然狗血，但也确实是劲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