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没有说话，可那幽幽的眼神，却还是带着股无声无息的冰气儿，杨谦被他看得心头发凉，忙扒了两口碗里的饭，转移话题道：“城东那块地……”
“不是有你吗？”顾琰打断他。
杨谦‘呃’了一下，接着开口：“同政府那笔订单……”
顾琰再次打断：“我记得咱们手底下有很多敬业的员工。”
杨谦默默地眼下嘴里的饭，心想这位现在真是有家属的人了，过往恨不得自己一个人变成十个人的工作狂，现在真的当起甩手掌柜了。
“并且，我觉得你的工作，似乎并不是那么繁忙，所以……”
“别，我很忙，我真的很忙，我这吃两口就要去和人谈合作呢。”不给顾琰继续压榨自己的机会，杨谦说着便对着桌子上的食物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年头，要在老板家蹭个饭果真不容易啊。
顾琰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
倩倩到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那打小就厮混在一起的两个哥们儿，一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而另外一个则保持着自己周到的用餐礼仪。
对比之下，高下立见。
倩倩摇摇头，径自走过去扯开凳子，一看桌子上的菜就将脸色垮了下来：“我总算知道小楠为什么不下来吃饭了，这一桌子草啃什么啃啊，顾老板，顾大爷，肉呢，我要吃肉。”
“肉，吃什么肉，你看看你都胖成啥样了，居然还想吃肉，人家小楠不下来那是因为……”杨谦的吐槽在接到顾琰的眼神时，立马就奄儿了。
“小楠？”顾琰平静地看向杨谦。
后者浑身一个激灵，简直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耳光，倩倩也忽然意识过来似的，幸灾乐祸地看向杨谦：“叫得可真是娴熟啊？谦哥，你们以前认识？”
他们虽然和顾琰的交情日久，但少年时因为各自选择的路不同，所以来往并不多，而程小楠此人，更多的也只是活在他们的耳朵里而已。
正常来说，他们俩是不应该认识程小楠的。
“怎么可能，我以前怎么可能认识她，我刚刚跟你叫的。”杨谦立马祸水东引。
倩倩微微一笑，送了他一个你很白痴的表情：“我和她是同龄人啊，而且都是女生，这么叫很正常啊。”
杨谦汗了一下，见顾琰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脑子一转，立马恶趣味地看向倩倩：“这年头开放了，大家都嚷嚷着同性才是真爱，谁知道你会不会好这一口啊。而且你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吧，再怎么也该有一两个看顺眼的试着交往了啊。”
“我靠，你这都能把我扯进来？”倩倩顿时郁闷了，尤其在收到顾琰那略带考察的眼神后，更是郁闷到了极点。
“我回房间了，对着你我简直吃不下去饭。”说的当然是杨谦，虽然彼此的交情不错，不过她可不敢对顾琰无下限的放肆。
没办法，谁叫她从小就怕他啊。
“既然吃不下，那就收拾收拾，出去吃吧。”刚走了没两步，顾琰的声音便从后面飘了过来。
倩倩的头皮顿时一麻，知道对方是让她赶紧搬出这里了，心里郁闷之余，面上却还是笑着转过头来说了声‘好’。
真是的，本来她就不想住在这里，是他自己非要她搬进来的，现在居然说赶就赶走。
无耻小人，果然天下老板一般黑。
倩倩走后，餐桌上的杨谦也赶忙咽下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时候不早了，我就先……”
“以后没什么事情不要过来了。”
“……”杨谦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很懂事的，既然老板决心昏庸一把，好好地过二人世界，他一定会知情识趣的不来打扰的。
“另外，白衡宇那边你帮我盯着点。”
杨谦见他一脸正色，顿时也上心的点了点头。
他今天本来就是找他谈这事儿的。
顾琰之前动白衡宇确实有些冲动了，那位家里的背景虽然不至于动不得，但豪门大户终究不是他们这些后起之辈，多年扎根下来的人脉和关系多多少少是个不小的麻烦。
白衡宇平白遭此大劫，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况且他对程小楠的心思也是个麻烦。
杨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顾琰，他这好端端的一兄弟，要颜有颜，要钱有钱，怎么就活生生吊死在程小楠这颗歪脖子树上了呢？
好吧，如果真吊死了也就算了吧，人家相亲相爱，和和美美，那也是挺不错的。
可他现在这样把人关着守着，算是怎么个意思呢？
临走时，杨谦想了想，还是郑重地看了眼顾琰：“关于程小楠，你到底想怎样，最好还是想清楚了。”
“为什么要去想？”顾琰不解地看着他，不是他说的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吗？
他现在对程小楠的身体有想法，并且食髓知味，那就直接留在了身边，而别的东西，重要吗？
“情字伤人，如果她是你打算想要共度一生的人，那么你凡事最好有个度。”他们是孤儿，比起常人缺失的幸福感，往往让他们的感情也是残缺的。
而残缺的爱，想要拼命表达却又掌握不好度的时候，后果往往不可估量。
顾琰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虽然外表还算是风度翩翩，可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比谁都清楚他骨子里的偏执和不要脸。
“你是不是真的很闲？”顾琰蹙起眉，
他不懂这些，也没有想过是否要和程小楠一辈子这个问题，他只知道他现在需要她在身边。
不管是因为报复，还是生理上的需求，更或者是为了她怀上别人孩子的背叛。
“就算我闲好了。阿琰，虽然你是我的老板，但现在是下班时间，做为朋友，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你这点。”虽然他成天花花世界，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可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大家都是心甘情愿。
因为没有真心，所以各取所需的过程里不必有一丝留恋，也不需要太多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