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楠不自觉地发着抖，她狠狠地推着顾琰，发现推不开之后，干脆就直接动手挠了。
她的指甲很长，指指破皮见血，可顾琰仍是不为所动，他显然已经沉浸在这种血腥中无可自拔了……
绵长的一夜过去，程小楠第二天并未按照计划实施。
她很累，身心俱疲，想起昨夜的疯狂，整个人更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顾琰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餍足之后依然将她搂在胸口，懒洋洋的姿态里，仿佛满是甜蜜与惬意般。
两个人谁也不是多话的人，偶尔闲扯几句后，程小楠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斥满了饭菜的香味儿，而顾琰也正解着自己身上的围裙，松下挽起的袖子，见她醒来顿时弯起了唇角。
“醒的正好，也省得叫你起来了。”
程小楠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虽然已经走到了餐桌边坐下，但整个人还是云里雾里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顾琰，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看起来有一种温暖的味道，不同于平日里面具式的温文尔雅，那几乎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安宁。
美好，神圣，让人不忍亵渎的同时，也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这是你做的吗？”尝了一口碗里盛好的稀粥，程小楠这才问向顾琰。
“对啊，味道还行吧？”顾琰笑着继续用起餐来。
岂止是不错。
虽然是家常菜，但在她这个从不挑理的味蕾面前，几乎堪比人间美味了。
程小楠没有再多话，只麻木的吃着饭，她本来觉得自己有些饿，可是现在忽然又没了那个感觉了。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顾琰洗手作羹汤的画面，也或许是想到了顾琰刚刚出门买菜的煮夫形象，程小楠的心情一下子就复杂起来了。
从小到大对她好的人实在太少，像许言那样无微不至的朋友虽然令人感动与震撼，但久而久之这份感动里多少也带了些习惯的意味。
可是现在，当顾琰开始时不时的展现出温情的时候，程小楠不得不承认她害怕了，几乎是毛骨悚然的。
她可以接受虚伪，可以适应冷遇，也可以去承受粗暴与仇恨，可如果在这样的对待里又夹杂着那些几近真诚的温情，那么她就真的开始迷惘了。
再也没有办法告诉自己不去多想，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活在当下，飞快吞下碗里的稀粥后，程小楠甚至连烫也不觉得了，径直对顾琰开门见山。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真挚与平静，虽然努力压抑着自己小心与期待，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期望着顾琰可以给她一个想要的回答。
然而顾琰只是如常的笑了笑，礼仪周到的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你觉得我对你好么？”
程小楠顿时蹙起了眉毛。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他这样的人所表达的一切不顾是率性而为，或许有时候也会刻意的让你误会出什么，但也仅仅只是这样罢了。
程小楠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她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本质，所以说了声‘吃饱了’后，就直接松开了手里的筷子。
也许是赌气，也许只是觉得挫败，但不管如何她那平日里少了许多的食量还是引起顾琰的不快了。
他将自己碗里稀粥喝掉后，径直将一整锅的稀粥放到了程小楠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如同许久之前一样，径直将粥往她的碗里盛着。
程小楠捏紧了掌心，既然顾琰什么也没说，那么她就干脆冷水烫猪了，也不看稀粥，只是平静的看着顾琰。
顾琰也是面无表情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在餐桌上对望着，沉默的气氛不知不觉就诡异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那稀粥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热气的时候，程小楠只能挫败的端起稀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了，作为一个被包养的情妇，居然胆敢和金主闹脾气？
无声的笑笑，程小楠拿起勺子正要继续，旁边的那只手忽然伸了过来，然后在程小楠根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啪的一声，那碗就直接碎在了地上。
程小楠懵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看向顾琰，后者已经面无表情的将整张桌子都掀掉了。
程小楠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一想到情绪反复的顾琰接下来可能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整个就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后腰。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赌气的。”
她从来不会低头，就算是有求于人，或者真正犯错，也大多是木讷的，可是面对顾琰的时候，程小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底线了。
因为所有不会做的事情，所有曾经以为是底线，是不可触犯的东西好像都变了。
可她还是觉得这是恐惧，因为她怕他，怕到了骨子里，怕到了灵魂深处，所以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是自己了。
可即便如此，顾琰还是没有顺杆而下，他甚至半点面子也没给的，直接就掰开了她的双手。
程小楠顿时愣在当场，说实话她从未遇见如此的尴尬，就算曾因为白衡宇对顾琰苦苦哀求，可那时她毕竟心怀目的，目标明确。
然而现在，她仅仅只是因为恐慌和害怕，当顾琰转身离去时，她甚至恬不知耻地再次拽住了他的胳膊。完全不知道目的的，就好像是濒死之人本能的抓住救命稻草般。
顾琰再次干脆的甩开，虽然力道不算大，但程小楠显然站的不稳，他这一动作后，她直接就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顾琰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程小楠有些不懂那个眼神的意思，大门啪的一声紧闭之后，她整个散乱游离的灵魂也好像终于回归了。
她继续没心没肺的生活着，本想找个扫帚收拾收拾屋子，可找着找着不知怎的，脚下忽然就滑到了。
一块碎裂的瓷碗，毫不客气的扎在了她肩胛往下的胳膊上，血色顿时蜿蜒成一片。
程小楠满头大汗的起身，看着那流淌的血液不自觉的就发起了呆，她从这件事情的始末一点点的捋着，神游太空终于开始幻想自己会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挂掉的时候，她已经本能的开始处理起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