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城前脚踏入流云阁主室,突然拧着头朝身后的苏枕绵道,“苏大人到此止步吧!”
苏枕绵扫了扫四周,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为一个太史,好像也不应该进去打扰人家二人世界。
但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悦,毕竟,前世对她最好的,独宠她一人的男人却是与她彻底分道扬镳了。
“苏大人请随秦云这边喝茶。”沈风吟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眉眼间还轻轻地扫了她一眼,眼里尽是感激之意。
沈风吟轻易得来的这一切,苏枕绵可是帮了不少忙啊,她又如何不感激?
苏枕绵心思颇重地点了点头,这才跟着秦云到了离主室最近的茶水间。
想必是沈风吟早有吩咐,这些奴才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奉茶,上点心,一系列的礼仪一点也不少。
“大人尽管在这里喝茶,吃点心,完全不会耽搁大人的任务,隔壁便是流云阁的主室,大人想要记录什么,这里可是最清楚的了。”秦云指着苏枕绵身后的那堵墙,脸颊却被自己说得红得生紫。
“有劳秦云姑娘了。”
秦云颔首默默退出。
身后的那一堵墙后面传来阵阵轻歌曼舞的声音,就连沈风吟跳舞时,衣裙擦过地板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多久,便听闻萧文城那高昂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道,“风吟的舞姿倒真是令朕神魂颠倒……”
话音一落,便听闻沈风吟一阵羞耻的娇喘,“啊……皇上,你好坏!”
“哈哈哈,难道风吟不喜欢朕这样?”
萧文城那声私下的闺名称呼,生生拨乱了她的心。
她一直都以为,萧文城唯独在私下唤她的闺名而已,没想到……对别人也是如此。
“你可知道选秀那日,你带上那支发簪多美,朕所有的心烦意乱都被你给抹掉了。”
“真的么?倘若皇上喜欢,臣妾天天戴上?”
萧文城摆了摆手,“哎,好东西是要珍藏的,朕可不喜欢你天天戴给别人看,你只许戴给朕看。”
沈风吟赞同道:“皇上说得是。”
“朕与你初次见面是在选秀,朕与你的缘分也是因为那支发簪,不若如此,你把那发簪送给朕当做定情信物如何?”
沈风吟一听,自然是欣喜不已,连忙拔下头上的发簪,“臣妾把发簪送与皇上,皇上也要拿一份信物做交换。”
那高昂的声音仿佛是故意说给她听一般,听得苏枕绵额头腾腾乱跳,她使劲捂着耳朵不去听隔壁的任何声音,心中默默数着时间,还剩下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三更天。
只要三更一到,她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隔壁再次传来萧文城的声音,“行……”
沈风吟目光一滞,指着萧文城腰间那枚九龙玉佩,“不如皇上把这个玉佩送与臣妾吧。”
萧文城面露难色,“这……”
萧文城心中颇有纠结,其实这玉佩早已有了主人。
沈风吟巴眨着眼睛等候他的判决,“皇上可否答应臣妾,臣妾所需不多,只要这枚玉佩,什么金银珠宝,高位名利于臣妾都不过是泛泛之物。”
“那好吧!”
三更的响钟一敲,打断了苏枕绵的凌乱,赶着投胎似的离开流云阁,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她一点也不好奇,更不想知道。
这一世的萧文城再也不是那个独宠她的萧文城了,他身边有着千千万万的女人,即便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种结果,可苏枕绵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前世,萧文城为她做了这么多事,这一世,即便再痛苦,牺牲再大,她也要这么做。
她没有回文华殿,反而四处散心去,想起今日的陈毕露,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地朝永巷挪去。
夜里漆黑一片,上一世萧文城为她点燃的无数千灯成为幻影,前世的一幕幕令她感慨良多。
无力地晃了晃脑袋,眼里一抹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深夜之中,为何会有人影?
猛然一惊,激起全身的谨慎,定睛一瞧,却看见眼前一个黑色的影子正站在永巷门前,黑色的衣襟随风飘扬,凌乱的发丝更是随风飞起,如同个鬼魅般惊悚。
也太黑,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迎面还是背面。
“苏枕绵,怎么?不敢见我?”嘲讽的声音传来,尖锐的笑声打破宁静。
那是……陈毕露!
“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等你啊!”
陈毕露冷冷一笑,突然间抬起头,苏枕绵才看清原来她是迎面与她相看。
“等我做什么,难道你还嫌自己不够狼狈么?”
陈毕露噗呲一声笑了,“狼狈,究竟是我狼狈还是你狼狈?你现在虽然风光,但是很快你会比我更惨!”
苏枕绵半眯着双眸,细细打量着她。
陈毕露咬牙切齿道,“苏枕绵,我真心与你交好,你却不识好歹,你以为你跟沈风吟交好,她便会真心待你么?”
简直是可笑之极,沈风吟究竟是敌是友,她苏枕绵想必比任何人更清楚吧。
“我明白你对我的恨意,你在我面前所说的我都不会当真,你应该是知道的。”
苏枕绵说完,转身就走,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苏枕绵,你以为你看到的沈风吟就是这么一个容易受人欺凌的小小秀女么?你错了,她表现出来的懦弱都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夜风轻轻拂过耳边,她拢了拢发丝,继续往前走,明朗的心丝毫没有动摇过。
“苏枕绵,你若不相信我的话,就尽管去跟她交好,你会后悔的。”
身后依然是陈毕露无休无止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