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绵尚未看清来人的身份,便看见扑腾在水中的苏瑾萱冒出了一个脑袋,连连咳嗽。
“萱儿!”苏枕绵大叫,连忙上前帮忙,把苏瑾萱拖上岸,再把云溪郡主拖上岸。
那个俊美无俦的脸依旧如同昔日那个大哥哥般,护着她们的安危,挡下所有的灾难,是周易远救了她们。
他的脸上全是水珠,湿透了的白色衣袍紧沾身体,显出袖长的身躯。
“萱儿,你没事吧!你可吓死长我了。”她紧紧地抱住苏瑾萱。
苏瑾萱抹了把脸,气急败坏地指着青如大吼,“你为什么要推我?”
全场把目光纷纷投到青如的身上。
青如吓得脸色骤变,噗通一声跪地求饶,“我没有,贤妃娘娘明察,我没有推苏小姐下湖!”
周易远淡定地接过宫女递过来的丝巾擦了把脸,一脸阴沉地盯着凌乱的场面。
“方才就只有你站在我身后,不是你推的难道还是我自己推的?”苏瑾萱盛气凌人地职责道。
贤妃冷冷大喝一声,“你自己怎么掉入湖中的谁知道。”
苏瑾萱被贤妃的话气得眼泪直飙,眼眶红得厉害,撅着嘴瞪着青如。
“贤妃娘娘,你的意思是难不成还是萱儿自己跳入湖中?请问萱儿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枕绵不紧不慢地反击。
不管是谁,一旦欺负萱儿,她定不饶她,她绝不容许萱儿一进宫就遭受委屈。
“为什么?这就得问苏小姐了!自己掉入湖中便算了,还把郡主推进去,若是郡主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吗?”贤妃冷哼一声。
云溪郡主咬着牙瞪着苏瑾萱,恶狠狠道:“方才她也站在她身边,你怎么不说是她自己推的?你不要能赖就赖。”
“长姐!”苏瑾萱可怜兮兮地看着苏枕绵,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泪。
苏枕绵连忙疼惜地上前抱住她,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到她身上,以免她着凉。
正在此时,周易远淡定地出列主持公道,“贤妃娘娘,苏大人,不如听我一句。”
周将军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连皇上都要敬让三分,贤妃虽然不忿气,但也不敢拒绝。
“我记得萱儿平时喜欢在衣服上涂一些香料,倘若青如真的有推萱儿下水,那她的手里肯定有香料的味道。”
贤妃这才回过头,一脸阴郁地看着青如,命令道:“青如,把手伸出来!”
青如乖乖把手伸出来,周易远上前把鼻子凑上去,认认真真地闻着她的双手。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
可就在闻右手的时候,周易远眸子一凛,冷冷道:“贤妃娘娘,这只手有味道,香味正是萱儿平时最喜欢的风信子。”
苏瑾萱仿佛如释负重般把可怜的眸光投向周易远。
贤妃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看着青如,青如怎么可能会私自行动忤逆她的意思?
“贤妃娘娘明察,我没有,我没有推苏小姐!”
苏瑾萱的眼里悄然出现一抹恨意,随后继续哭哭啼啼道:“云溪郡主,虽然我平时多有得罪你,但是你有必要在宫里找我麻烦吗?”
周易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过脸去不再看眼前这些勾心斗角的一幕幕。
“不是我……”云溪郡主急得眼泪直掉,求饶似的把目光投在周易远身上,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苏枕绵注意到这一切,最后偷偷瞥了周易远一眼,所有的谜团瞬间瓦解。
云溪郡主好像一直都挺喜欢周易远的,从前跟她作对,现在又跟萱儿作对,恐怕目的都是一样的,只为了在周易远面前博得好感。
“贤妃娘娘,萱儿初次入宫,臣不希望有任何的不愉快,青如是您身边最得意的宫女,相信她也是无意的,这事就此作罢吧!”苏枕绵欠身说道。
她虽是代掌凤印的贤妃,但苏枕绵也不怕她。
贤妃气得跺脚,理亏得狼狈。
苏枕绵顾不得其他人,直接领了萱儿就离开。
待旁人离去,贤妃气得大喝一声,“青如!”
青如连忙跪地求饶,哭得满脸泪痕:“娘娘饶命,奴婢忠心耿耿,从未敢私自行动,奴婢真的是冤枉的,至于奴婢手上的香味,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贤妃皱了皱眉头,青如的性子和衷心她不是不知道的。
她相信青如。
“姐姐,一定是苏瑾萱干的,她诡计多端,与我结仇已久,今日落水之计一定是她事先察觉周将军就在附近,想借此机会在周将军面前败坏我的名声。”云溪郡主头头是道地解释。
“这两姐妹一唱一和的,真是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贤妃恶狠狠地瞪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紧紧握住拳头,指甲用力地嵌进肉里,捏出一抹狠绝之色。
“苏瑾萱,你给本宫等着,你活着走入皇宫,就永远也别想活着走出皇宫。”
***
萧文城出宫微服私访四天,可是才过了三天,便听闻皇上突然回了宫,并且要重翻七年前苏侯爷谋逆一案。
得知消息的时候,苏枕绵手中的玉梳一顿,脸上泛起了笑意。
看来陈毕露果然不负她所望,查出了真相,才短短三天,真是让她意外。
“长姐,听说了没,皇上要重审苏侯爷谋逆一案!”苏瑾萱急得眼泪都要哭出来,欣喜的目光带着闪闪泪珠,“长姐!我好高兴!”
苏枕绵把她拥入怀中,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萱儿,终于熬出头了,我们去看看吧!”
宣室殿响起震耳欲聋的敲鼓声,萧文城紧急的步伐一步步踏入宣室殿,身后还跟着若干侍卫。
苏枕绵借着太史的身份进入了宣室殿后面的休息室。
宣室殿内一片死寂,屏风后面突然传来萧文城的声音。
“七年前苏侯爷一案先如今再现,疑点重重,朕决定亲审!”
苏枕绵唯恐自己听不清,努力凑到墙根上去听,还小心翼翼地在屏风后面戳出一个洞来,细细观察着这一切。
“长姐!”
“嘘!”苏枕绵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别说话。
苏瑾萱忙压下心中的激动,闭着嘴巴听着。
“殿下何人!”萧文城如冰窖的声音穿破屏风,直奔她的耳膜。
全然一片安静,唯有一阵干涸而激昂的声音在大殿中荡漾着,“草民吴泾,奴婢陈毕露叩见皇上!”
苏枕绵猛然一颤,她一眼便望穿了大殿之上那苍老背影的吴泾,那是父亲生前最得意的将士,常常进入苏侯府,她认得。
“陈毕露,你乃宫中侍婢,为何会出现在宫外?”萧文城一语戳破众人心中的疑惑。
“回禀皇上,奴婢乃文华殿的掌事宫女,苏大人体贴奴婢,让奴婢出宫见见父母,没想到在宫外,奴婢无意中找到了七年前苏侯爷谋逆一案的重要线索,因此特来禀告皇上,望皇上还苏侯府一个清白。”陈毕露跪在大殿中央,不紧不慢的说,把所有的谎言都圆得妥妥帖帖。
萧文城眸子一凛,“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群臣纷纷眺望,意图早一点看到传说中的线索,没想到七年前的旧案还能被翻出来,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陈毕露缓缓掏出怀里的奏折,高高捧起,捧在自己头顶上方,“回禀皇上,正是此物!”
奏折?
群臣一怔,宫外竟然会有一份奏折,而且奏折边沿已经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呈上来!”萧文城大掌一挥,示意李常德呈上。
情势不对,李常德不敢怠慢,连忙把奏折呈上。
陈毕露道:“此物乃是肖凡肖大人的奏本,奏折中提到肖大人是被胁迫污蔑苏侯爷谋逆,奏折下方还有肖大人亲手盖下的印玺,真实可靠。”
大家都知道,七年前肖大人领旨彻查此案,最后审出了苏侯爷谋逆之罪的罪名,可是后来没过多久,肖大人便自缢在自己房中。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有关联的。
萧文城对着群臣说道,高昂的声音响遍宣室殿:“李常德,把内容念出来!”
沉重的鸡公腔回肠在宣室殿,李常德一字一字地念着奏折里的内容,内容令群臣大惊失色,纷纷露出震撼之色。
待李常德一念完,陈毕露又道:“没想到肖大人被胁迫后,凶手还不肯罢休,最后还是把他给杀了,肖大人临死前写下这封奏折藏于府中,希望有朝一日能为苏侯爷洗清冤屈,构陷者从始到终都没有露面,奏折中只提及了构陷之人乃是朝中之人。”
群臣唏嘘不已,七年旧案,没想到竟有如此等冤屈。
周易远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危机,连忙上前道,“毕露姑娘,请问这封奏折可是你在肖大人府中找到的?”
“不是!这封信是吴泾在肖大人府中找到的。”陈毕露道。
吴泾连忙颔首,卑微地说:“我是苏侯府的旧人,苏侯府一族被灭门,我有幸逃过一劫,为了替侯爷洗清冤屈,我到处寻找证据,终于在第七年,我在肖大人府中找到了这份奏折。”
睿王爷缓缓出列,满脸质疑地问:“既然在第七年就找到了,为什么要现在才来为苏侯府洗清冤屈?”
“回禀皇上,倘若贸然把这件事败露,那么到时候敌人在暗,我在明,恐怕到时候还没到为侯爷洗清冤屈的那天,我与证据便一起消失了。”吴泾苍老的背影在大殿上一扣首。
群臣哑然,无一敢出声,这一切太突然了,却看起来又如此的真实。
萧文城道:“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