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她强烈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内心的坚固却被一点一滴地击垮。
风渐渐吹过脸颊,透着令人心疼的冷意,她无奈地呼了一口气。
苏瑾萱偷偷望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心急如焚。
苏枕绵没有开口,静等她说出下文。
半响,她才扯了扯唇,“毕露为了替我求情受了罚,现在可能还在庆阳殿,你赶紧去救她吧!”
“什么?”苏枕绵惊得大呼,难怪陈毕露看不好她,原来是被贤妃绊住了。
苏瑾萱面露尴尬,满不好意思地催促道:“你赶紧去吧!”
犹豫片刻,心却乱成一团,倏地,她突然提起脚就往回走。
远处一阵凉风袭过,传来苏枕绵紧张的声音:“你赶紧回文华殿,没什么事不要乱跑!”
庆阳殿,若干宫女拥着贤妃正在毒日头下冷眼看着陈毕露,陈毕露浑身是伤,正一动不动地跪在门前。
“贤妃娘娘,苏太史求见!”
听到“苏太史”三个字,陈毕露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生机,腰杆也立直不少,冷傲的脸上一道伤口泛着血色,却傲然得很。
“传!”
苏枕绵在宫女的引领下到达贤妃跟前。
贤妃浅啜一口茶,懒懒道:“苏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本宫的庆阳殿啊?”
苏枕绵与陈毕露对视一眼,而后冷静地笑着道:“贤妃娘娘,您也知道本官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也不拐弯抹角了,毕露是文华殿的人,不知怎么得罪了娘娘,臣作为文华殿的首臣,在这里向娘娘赔不是。”
贤妃冷冷一笑,扶着青如缓缓起身,“苏大人知错道了歉,本宫也就不怪罪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显然,贤妃不但把罪责推到苏枕绵身上,还不肯放人。
“娘娘大人有大量,既然原谅了本官,那毕露一个小小的宫女……”
苏枕绵尚未说完,就被贤妃打断了。
“苏大人,但是毕露作为宫女,做错了事,还是要受罚的!”
苏枕绵冷下脸,大喝一声:“娘娘,毕露是文华殿的宫女,做错了什么,娘娘跟本官说一声,本官自会给娘娘一个交代。”
“哼,苏枕绵,你别不识好歹!本宫已经不跟你计较苏瑾萱的不敬,你竟然还敢来跟本宫讨价还价?”
不计较?哼!
她敢计较吗?
苏瑾萱立了大功,是萧文城亲自下的命令恕她无罪,贤妃不过是一个后宫权大,前朝无爪的妃嫔罢了,她敢与萧文城作对么?
“娘娘错了,本官不是跟娘娘讨价还价,本官是在提醒娘娘,毕露可不是后宫的人,是文华殿的人!”苏枕绵冷笑,贤妃已经被她惹毛。
青如大怒,“难道娘娘惩罚一个宫女还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史也敢跟娘娘叫板,真是嚣张!”
眼看着贤妃气得要下命令责罚,她连忙上前一步。
“娘娘,本官确实在提醒娘娘,文华殿直接受命皇上,间接受命内务府,各种事宜也是皇上和内务府亲自定夺,跟后宫没有半点关系,娘娘想要惩罚谁,恐怕还得问过皇上。”苏枕绵不卑不亢地说。
什么贤妃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小罗喽,萧文城不过是看在她背景不强这点才把凤印暂由她保管,这样日后才不会出现后宫与前朝勾结的现象。
“你……”
苏枕绵笑得一脸真诚,“不过娘娘尽管放心,本官是绝对不会跟皇上说的,这事便到此为止吧。”而后严厉地命令道:“毕露,你给我听好了,这事不许说出去,别人问起你的伤口就说是自己摔的。”
陈毕露忍住伤口的疼,顿感大快人心,连忙大声应道:“是!奴婢遵命!”
“你……”贤妃语塞,无话可说,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恶狠狠瞪着她。
毕竟,苏枕绵说的,句句都戳中越权的关键点,她无话反击。
“娘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本官就先带她下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拖着陈毕露回文华殿。
苏枕绵的嚣张,也是被萧文城惯出来的。
萧条的长巷,陈毕露在苏枕绵的搀扶下一步步艰难地朝文华殿走去。
陈毕露有气无力地伏在她的肩上,气若游丝:“对不起,没能完成你的任务,是我大意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许郡主跟秦墨相见,可是我想这一定很重要。”
两年的生死之交,苏枕绵怎么忍心去责怪她,甚至,她为了保护萱儿还伤成了这样。
“不怪你,天意如此,我们也没办法,你已经尽力了!”
陈毕露突然皱起眉毛,满脸认真,“你真的觉得是天意吗?”
“难道不是?”
看到陈毕露如此认真,苏枕绵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今日,我们在梅林遇上了贤妃娘娘,可是没说几句,苏瑾萱便跟青如产生了争执,冲撞了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一怒之下要惩罚郡主,没想到瑾萱郡主突然与侍卫大打出手,然后逃走了。我不懂武功,便成了替罪羔羊。”
苏枕绵眉头紧拧,怔怔地看着一身伤的陈毕露。
难怪,萱儿今天跟她说这事的时候,满脸歉意,满脸尴尬,原来这都是她惹出来的祸!
“我一直都觉得瑾萱郡主是个隐忍的姑娘,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儿跟别人起冲突,因为她太有心机了,一旦别人欺负了自己,她想到的必然是如何报复别人,而不是盲目去反抗。”
难道这又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可是为什么,她非要跟秦墨相遇?
为什么?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苏枕绵问问她的看法。
“现在我还没什么头绪,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就是故意要闹这一出,先后得罪贤妃和皇上,最后彻底反转,让自己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故意想要与秦墨相见,引起他的注意。”
苏枕绵心中一阵巨颤。
不可能,她不喜欢秦墨,躲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趁着这个机会跟秦墨相见?
“就算她是为了跟秦墨相见,也没必要闹着一出,直接偶遇就行了!”苏枕绵表示否定。
“或许她早已看出了我的意图,我看她看得太紧了,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见秦墨,所以只能激怒贤妃,趁乱之际逃离。”
苏枕绵还是不相信,“不不不,她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陈毕露不解。
“他们早就认识了,没必要为了制造偶遇设计这一出。”
陈毕露大惊,“什么?”
苏枕绵无奈地看着她,摊了摊手,同样是不解。
萱儿的心思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自从得知苏瑾萱在宫中,秦墨有意无意来偶遇文华殿,理由花样百出,着实令人无语,有时候说口渴了,非要进来讨口水喝,有时候又说来领略领略文华殿的风光。
陈毕露尚未踏出门口,便看见对面笑得一脸欢悦的秦墨迎面走来。
“毕露姑姑!”
人家陈毕露才不过二十出头,名字也美得如画,却被他分分钟叫出一股年轮的味道。因此,陈毕露对他意见很大。
“哎呀,太子殿下,您怎么又来了?今个儿是口渴了还是……”陈毕露献出笑脸迎上去。
“不,姑姑说的是哪里话,本王今日正想去梅林参见盛宴,没想到走到这儿……”秦墨指着东南西北,最后大嚷一声,“哎!说出来还真是丢人?!本王迷路了!”
陈毕露吞了口唾液,这人说谎还真是不打草稿,“殿下,梅林在那边,您请便!”
说完,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堵在门口就不让他进来。
“不对,本王既然来了,顺道来拜访一下苏大人吧!”
说完,秦墨硬闯似的无视陈毕露,迈起轻快的步伐走入文华殿。
陈毕露震惊了,嘴巴张得鹅蛋大,早有听闻大夏人脸皮厚,今日一看,何止脸皮厚啊,简直不要脸!
陈毕露毕竟是一个管事宫女,这些事她也做不了主,连忙屁颠屁颠地去找苏枕绵。
“枕绵,他又来了!”陈毕露欲哭无泪。
苏枕绵伏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尤其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太子殿下,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她愤愤不平地说。
“为了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苏枕绵干巴巴地朝她展颜一笑。
“不过我看他费尽心思地来找瑾萱郡主,看着倒也是一片真心……”陈毕露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
“我也觉得不像假的。”苏枕绵摇摇头走了出去,准备出去为苏瑾萱解围。
何止不像,真的简直不能再真了。
上一世,她就是看上他对萱儿这么好,再加上周易远的洗脑,才同意让萱儿和亲的!
只是他费尽心思,最后还是没能得到萱儿的心。
若说秦墨是苏瑾萱的死劫,倒还不如说苏瑾萱是秦墨的死劫。
榕树下,苏瑾萱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埋头修理古琴,一个俊美的身影正在在她的身后,呆呆望着她出神,青丝长长泻下,犹如一副温馨的风景画。
“瑾萱!”秦墨双手负后,张嘴喊了一声,气吞山河般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