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大人。你可不知道我一个人在皇宫里面呆的可无聊了,多么想要出来透口气。”陈毕露道。
“没想到你居然出来。陈逵那么一个木头脑子,也会带你出来?实在是让我诧异。”苏枕绵也有些依依不舍,掀开这马车的帘子看了看这窗外的景色,在这山顶之中度过了自己和萧文城难忘的三天!
“他自然而然是不会带我出来的,都是我求了他很久,他才肯带我出来的。”陈毕露撅了噘嘴,白了一眼前面骑马的陈逵,道,“要不是我软磨硬泡,他才不肯答应。我就差贿赂他了。”
“你这张嘴皮子,怕是要折磨死陈逵吧。”苏枕绵看着陈毕露满脸的哀怨,噗嗤一笑。
两人一言一言地聊着,颠簸颠簸,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到了皇宫里面。按理来说,两天一次宴会来欢迎这大安的出使,今日又会有一场宴会。一想到了这宴会,苏枕绵的心里就有些厌烦了。
整日和那些大夏的官员虚与委蛇,简直是最难熬的事情了。作为皇帝身边的太史,自然而然很多事情都是要替萧文城转达意思,虽然萧文城已经尽量地减少了苏枕绵的工作,苏枕绵每天还是会写很多的事情记入史册。
“听说今日的时候,是举办的盛宴。很多的臣民都会来,这一次的宴会会比上一次还有多点的人。号称是十年一次的大宴会,上一次宴会的时候,还是秦墨太子在世上,自己亲手操办的。”陈毕露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说道,“可惜了,良太妃已去世,宴会却还是如此歌舞升平,完全没有一点想要祭奠太妃的意思。”
苏枕绵无心听着陈毕露的话,一边跟着这些文武百官进去了,萧文城还没来,自己的整个心思都掉在了萧文城的身上。
“宴会上是人多眼杂的,所以,要多加小心,越是人多,就越来小心了。”苏枕绵无心地说道,却是突然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你说什么,你说良太妃?!已死?”
陈毕露吃了袖子之中偷偷藏的瓜子,咔擦一声剥开后,无心地说道:“是啊,良太妃不甘心外人对她的指指点点,也觉得无力回天,局面已经不可扭转,含泪自杀了。我说啊,好人还真是没有好报,良太妃这么善良的人,却是没有一个好结局!”
苏枕绵站住了脚,满脸都是震惊,双手紧紧地掐着手绢,仿佛是遭五雷轰顶一般。
“自杀……”苏枕绵重复了这句话,嘴唇还是不停地颤抖着。
“枕绵……你怎么了?”陈毕露道。
苏枕绵摇了摇头,整个身子也慢慢开始轻轻颤抖,陈毕露伸手过来扶住了她,这才勉强向前走着。
“这是前几天的事情?”苏枕绵闭眼掩去了眸子之中的震愤,再睁开眼,满眸子都是水雾。
“就是你去山顶的那一天啊。”陈毕露担忧地说道。
苏枕绵深深地吸一口气,逼回去了眼中的泪水,道:“苏瑾萱她为非作歹,陷害忠诚,现在又害死了良太妃。像是我亲手养大的毒蛇一样……”
陈毕露扶住了苏枕绵,苏枕绵慢慢地推开了陈毕露,道:“我可以自己走。走吧,唉,参加宴会。”
良太妃的死去,更多的都是冲击了她的内心。她已经慢慢地感觉到了,苏瑾萱似乎是一步步在走向了死胡同。镇国大将军曾景炎和八王爷秦歌殊会放过她吗,大夏的百姓会宽容她吗?一些局面似乎已经是不可扭转了!
苏枕绵只想力挽狂澜,苏瑾萱做错了多少的事情,苏枕绵都想要去阻止,为的的就是减轻苏瑾萱的罪孽。
陈毕露和苏枕绵站在人群如织的宴会中央,很多人也是刚刚才来,准备落座。陈毕露正在找大安国的位置,应该坐那里,苏枕绵却是看到了在人群簇拥之中慢慢走过来的深紫色凤袍的苏瑾萱。
陈毕露左看右看,苏枕绵呆愣着,一转身却是与人撞了一个满怀。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没有看到。”苏枕绵埋着头,低声道歉,却是没有看到自己撞得是谁,所以就想要转身离去了。
“太史大人,是我。”一声醇厚的男低音响起在苏枕绵和陈毕露的耳朵里面。
苏枕绵转身,一看竟是一身白色长衫的曾景炎,肩膀上别了一朵黑色的花朵,以表悼念。曾景炎整个人明显比几天之前要消瘦的多了,甚至眼圈的周围有些乌黑,明显就是没有睡好,才会这样的。
苏枕绵低头,微微作揖,语气无比抱歉地说道:“将军节哀顺变。对不起将军,这件事情的局面已经无力回天了,我……对不起您!”
苏枕绵想要深深地鞠一躬,却是被曾景炎拦下了,连连叹息,忍住了哽咽,道:“太史大人无需这样。这件事情不关你的事情,太妃是我的至亲,她的离去我很难过,但人即使是死了我也要为她找回清白的名声。”
苏枕绵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悲伤。堂堂男子汉,亦是这大夏的护国将军,不知道在疆场上与敌人有过多少的厮杀,偏偏在此刻极力让自己不红眼圈,看了,着实让人怜惜。
苏枕绵再一次叹了一口气,内心更是有些内疚,把手中干净的手绢,轻轻地叠成了方块,送至曾景炎的面前,道:“将军,节哀顺变。”
“谢谢太史大人。”曾景炎接过了这丝娟,看着苏枕绵离去的背影,伫立了片刻。
“不知道良太妃这一走,多少受惠于她的老百姓和官员,要难受好久了。也是可怜将军了,铮铮铁骨的男儿偏偏为此红了眼,可不知道在背地里面哭过多少次了。”陈毕露也深深地叹息着。
这话听在了苏枕绵的耳朵里,没有言语,她的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听说三代功臣苏丞相以前和良太妃是好友,在苏丞相被皇帝冷漠之时,也是良太妃在皇上那里举荐。如此一来,苏丞相怕是心里也难过。枕绵,你看,苏丞相一人在那里……”陈毕露一边陪着苏枕绵说这话,突然用手指了指远处的苏丞相,寂寥的背影一人站在树下,看着那簌簌而下的枯叶发呆。
痛失挚友的感受一定不好。
一阵风吹过,枯黄的叶子慢慢地从树上落了下来,落在了苏丞相的头上,苏丞相也是一动不动的,胳膊上的那朵黑花,黑花上的悼字格外明显。满树枯枝,枯枝上的垂垂欲落的叶子,给这气氛着实增添了几分凄凉。
“走吧。”苏枕绵淡淡地说道。
一边走着还是一边看见了不少为良太妃悼念的人,胳膊上带着黑花。恐怕这也会成为苏瑾萱即将要对付的对象,凡是八王爷苏丞相一党都会受到打击,这是沈苏瑾萱稳固朝政的方法。
苏枕绵一边怀揣着心事落座了,萧文城也没有出场,宴会也因此推迟了一会儿。
一会儿之后,李常德姗姗来迟,向苏瑾萱的贴身太监说了几句话。苏瑾萱就站了起来,朝着所有人宣布道:“既然大安皇帝有要事在身,要过会儿才可以来,各位爱卿和大安的官员们,也无需拘束,如普通家宴一般,吃吃喝喝吧。”
于是宴会就开始了。
“前几日良太妃上吊自尽,虽然是身前犯了大错,但人已死过往则不咎。念其生前为大夏也做了不少的善事,入皇陵安葬。”太监猝不及防地宣了一道懿旨。
所有人像是已经想到的结局一般,都安安静静的接受了。
唯有一个人,白发苍苍的苏丞相站在宴会上,一字一句严肃地说道:“太后,人死不能复生,但是不能让人死不瞑目承受不白之冤!太上皇在世之时,和太妃极其恩爱,太妃人品天下人有目共睹,良太妃一定是遭人陷害才被迫自尽的。请太后……明鉴啊!”
苏丞相泫然欲泣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和威严,越说越颤抖,在这冷风中反抗着。
宴会上也有一些人听了苏丞相的话,议论纷纷,有的人想要上前说话,有的人也因为害怕苏瑾萱的劝慰怕枪打出头鸟,硬生生沉默了。
一阵吵杂过后,苏瑾萱原本冷冷的脸,突然笑了,大声质问:“苏丞相怕是喝多了。来人,把苏丞相逐出宴会。人都死了,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这件事情不准有人再提!”
苏枕绵捏紧了手中的酒杯,捏到指关节泛白都紧紧不松手。
苏丞相威名一世,和他的家眷一起被全部逐赶出去了。
所有大夏的人大气都不敢喘,静静地吃着东西。舞台上的舞女更是一点差错都不敢出,所有人都非常小心翼翼。
过了一会儿的时候,萧文城来了,坐在了苏枕绵的面前。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所有的大安臣子行礼,大夏的人亦是如此。
萧文城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大手一挥,满脸的严肃,淡淡地说道:“都起来吧。前几日良太妃过世,朕也深感悲伤。特此命了李常德制作了无数悼字黑花,若有人想佩戴纪念良太妃的亡灵,尽可到这边取。”
说来,萧文城以前的时候也和良太妃认识,年少时候作为太子出使这大夏的时候,良太妃也对待萧文城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