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叔叔,您这是干什么?”沈墨筠受宠若惊的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弯下腰准备把杜天霖扶起,却被他强行摁回了座位上。
杜天霖抬头,笑得有些憨厚,“女孩子就是要好生养着,要是手上留疤了,那就不好看咯。”
说完,他便不顾沈墨筠的反对,低垂着头给沈墨筠纤细的手指上药。
他垂着头,沈墨筠只能看到他的头发,发尖是黑色的,发根却已然开始泛白,她的心脏没来由地一紧。
“好了。”他道。
沈墨筠只觉得手指传来清凉的感觉,和灼热感相抵。药膏已经被敷开,只留下淡淡的药香。
杜天霖已经回到了沙发上坐下,抱歉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唐突了,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您别这么说。”沈墨筠道:“我的母亲叫温意蕴,只不过她并不是我的生母,我是她收养的孩子,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温意蕴。
闻言,杜天霖的眸色大变,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的母亲是温意蕴?”动作之大,他的大腿撞到了茶桌也全然不觉。
不会错的,是她,是温意蕴带走了她的孩子。
蒋婆婆被杜天霖的动静吓了一跳,“天霖,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认识这个人吗?”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在乡下,蒋新兰并不知道这个温意蕴的存在。
“是……”沈墨筠心中不解,却还是如实地回答道。
震惊过后,杜天霖的脸上涌起一抹狂喜之色,眼睛里甚至涌起了泪光。他强压住即将从喉咙蹦出来的心心脏,问道:“你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吗?”
“……”沈墨筠思忖了一下,无奈地摇头,“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在沈家了,不过我看过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杜天霖问。
“可是我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我。”沈墨筠眸色黯了黯,照片的事情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了许久,就是现在她也没能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你说说看。”杜天霖感觉心中的疑云正一点一点地被拨开,“也许我能帮你。”
“您认识萧泽宸吗?”这三个字像是魔咒一般,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每每想起这个名字,她的心尖还是泛着疼。
杜天霖挑了挑眉毛道:“认识。”何止是认识,他和萧泽宸父子是多年的对手了,两家的关系微妙。
沈墨筠意识一时有些涣散,思绪随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直到蒋婆婆忍不住叫了她一下,沈墨筠的目光才重新恢复了焦距。
“不好意思。”她羞红了脸道歉,她最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而且总是时不时地会想起那个人,“我走神了。”
杜天霖微笑着看向她,示意沈墨筠接着说下去。
“照片是萧泽宸一家的合照,照片中还有一个小女孩。”沈墨筠垂眸,顿了两秒,接着道:“女孩大概一两岁的样子,虽然我不太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我。”
说完,她抬头,笑得腼腆,“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唐突,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杜叔叔帮我留意一下照片的事情。”
她从杜天霖的眼睛里读到了震惊和不敢相信,还有那几欲喷涌而出的狂喜。
杜天霖记起来了,他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沈墨筠和蒋奶奶疑惑的目光中径直回到了楼上的房间。
他翻箱倒柜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上了锁的衣柜里找到那本尘封的相册。相册的第一页有几个手写的字体:致我最爱的囡囡。
杜天霖拿着相册便往楼下赶,在茶桌上摊开,顿时,灰尘满天,沈墨筠和蒋奶奶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天霖你搞什么?”蒋奶奶被杜天霖的一举一动搞得莫名其妙,方才一惊一乍的,现在又跑去拿了个老旧的相册,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杜天霖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像是粘在了沈墨筠的身上,死死的盯着她道:“你说的是不是这张照片?”
说罢,杜天霖翻了几页相册,最后停在了其中的某一页上。
沈墨筠一看,浑身像是遭雷劈一般僵立在了原地。那照片,赫然就是她在萧泽宸家里找到的那一张!
一模一样。
“您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这下换沈墨筠沉不住气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杏目圆睁,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来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切在她脑海里串成一条线,一个几乎不可能却又能完全解释眼下情况的的猜测在她的脑海里形成。
杜天霖拿着照片的手同样颤抖着,有些无奈地说道:“拍照片的人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没有这张照片呢?”
记忆回溯,那是萧泽宸的两岁生日,萧冠华和白荷给她举办了一个盛大了生日宴会,作为萧家未来的继承人,前来祝贺的人极多,无一不是想要借此拉近和萧泽宸的关系。
杜天霖和萧冠华是对手,亦是老友,萧泽宸的生日宴会他也没有例外的出席了,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宝贝囡囡。
萧泽宸生来性冷,少话,两岁的他就已经逐渐显露出了领导人的一面,高高在上,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那时萧冠华和白荷还没离婚,萧泽宸虽然内敛,但脸上偶尔还是会露出童真的笑容,而他的女儿则恰恰相反,见人就笑,惹人喜爱。
“你叫什么名字?”萧冠华还记得这是萧泽宸对他女儿说过的第一句话。
她那时候还小,说话不太流利,只能奶声奶气地说了几个字,“男……男男。”杜天霖总是唤自己女儿的乳名,从而导致她只知道自己叫囡囡。
萧泽宸鲜有地对小时候的沈墨筠露出了笑容,像个大哥哥一样带着她,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跟着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吃苦的。”
“不……吃苦。”她那时当然没懂这话的意思,只是傻笑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