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发配皇陵
白君白2018-09-20 17:142,232

  数道命令一下,京内纷纷扰扰的流言顿时全部销声匿迹,各种乱象也尽数消失。浮动的人心也渐渐安定,这是后话不提。

  宫中也因为摄政王的归来重新恢复平静。魏峥径直找上在文华殿读书的魏昭。此时夫子已经下学,魏昭正与伴读们收拾书袋,不时说笑几句。看到魏峥走进来,顿时鸦雀无声,纷纷恭敬行礼。

  魏峥将其余少年屏退,独留下魏昭。

  魏昭有些局促不安,但仍然恭敬道:“皇叔一路辛苦了。”

  魏峥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少年脸上仍然带着稚气,可是身量已经在慢慢拔高,终将长成。

  “怕吗?”魏峥背着手,淡淡问道。

  小皇帝一愣,立刻回答道:“不怕!”

  魏峥扫了他一眼。这一眼仿佛抽尽了魏昭虚张声势的勇气,他怏怏低下了头,“怕。”

  他怎么会不怕呢?他怕的心慌意乱,怕得把路长劭推出去替他受死,怕得回来之后也夜夜做噩梦,梦到被黑衣人追逐,最后总是大汗淋漓地惊坐而起,难以安眠。

  “将当时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本王。”魏峥无视了魏昭满脸不情愿的神情,要求道。

  魏昭真的不再想去回忆那个带着浓浓血腥气的一天。他偷偷看了看魏峥的脸色,意识到自己无法违抗皇叔的命令,只得开始讲述那一天的全部经过。

  当然,他下意识隐瞒了将路长劭推出去的事情,只说和路长劭走散了。

  魏峥听完魏昭的说辞之后一言不发。魏昭有些忐忑地等待着,不知道皇叔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过了良久,久到魏照的心都提在半空中忍受着未知的折磨,魏峥终于发话了。

  “你将路长谣施以鞭刑,让她去皇陵守陵?”魏峥缓缓说道,语气中有了一丝肃杀的寒意。

  魏昭连忙争辩道:“是她懈怠公务,救驾来迟!我,我才罚她的……”迎着魏峥越来越冰凉的视线,魏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细如蚊蝇。

  “你遇到刺客的时候,是她最先反应过来,救你脱离险境,也是她及时指挥京卫军做出反击,才让你得以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你却说她懈怠公务,救驾来迟?”

  魏昭低着头,脸上神情越来越局促,额上汗水渐渐渗出。这些事实他心知肚明,可是却刻意不去回想这些,只是努力说服自己,是路长谣的错,都是她的错。

  “陛下,你以为贵为天子便能为所欲为了吗?”魏峥看向魏昭,语调严厉,“君王为仁之道,你尽数忘记了吗?将过错推给了无辜的人,你便可以心安理得了?”

  魏昭哑口无言。这些话语像一记记重拳敲打在他的心上,让他颜面尽失,心中痛苦不堪。

  “魏昭,你是天子,却不要忘记是谁让你坐在了这高位之上。”魏峥毫不客气,“你可知君王想要收服臣子的心有多困难,拥有忠心耿耿的能臣干将是每一个君王梦寐以求。你若还是如此肆意妄为,只会让臣子心寒,与君王离心离德。不要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魏昭喃喃称是。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补救的方法,“那,那我再下旨意命路长谣回来?”

  魏峥却摇头否定了,“天子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魏峥面无表情,“陛下既然说了让路长谣去看守皇陵,便让她去吧,否则天子颜面何存。”

  魏昭如释重负,魏峥看了他一眼,“只是陛下以后下旨之前,还请三思。你的一举一动都关联到许多人,如果只因一时冲动,作出的命令多半是不明智的。若想以后不被世人甚至史书指责为糊涂,做事还要仔细斟酌考虑。”

  魏昭只得垂手听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很少见到皇叔对他如此不假颜色,知道自己的确是做的不妥,有失公允。本来以为一个路长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皇叔居然如此重视,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

  而此时,被人挂念的路长谣却在自己的屋里,煮着口粮。

  当初选址皇陵,请了许多堪舆先生,千挑万选选出这块背山靠水,聚风藏气的风水宝地。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倒是绝佳,就是地处偏远,交通极为不易。

  皇陵本就是为死人准备,哪里会考虑活人的生存易与不易。因此尽管皇陵修的极为庄严华丽,看守皇陵的人能住的,就只有两三间小小的厢房。房间内除了简单的木床和几件家具,其他的一无所有。虽有个小小的厨房,也只是冷锅冷灶。

  长谣到了这里,却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京城内虽然繁华,然后一步路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这里除了她再无他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竟是比京城好上许多呢。

  只是寒冬腊月,没有火可说不过去。长谣干脆去了四周的荒地,捡了许多枯黄的树枝树叶。这么忙碌着,身体也热乎起来了,长谣见天色已暗,将树枝堆了一小堆,打开了火石开始生火。

  在边境生活多年,长谣时常要露宿野外,这些事情做起来驾轻就熟,顺手无比。不一会儿,小小的室内就映照着温暖的火光。长谣找来空的铁锅,倒了些冷水进去,便放在火上煮。奈何树枝毕竟不如木炭经烧,因此火苗不是特别旺盛,勉强可将水烧温。不过长谣对此已经心满意足,她拿出来随身携带的干巴巴的口粮,掰碎了洒在锅中,打算煮软和一点再开始吃。

  她这次因是受罚而来,携带的东西有限,为了果腹便只带了重量轻可以多带的军粮。军粮除了管饱,其他别无优点。但在此时,长谣觉得管饱就够了。

  火焰照着长谣的脸一片通红。她见口粮煮的差不多了,用勺子捞起来边大口大口地吃着。这个天实在太冷了,不吃饱东西,只怕很难熬过寒冷的晚上。

  夜色渐深,那小小的火焰似乎也不能抵御四周浓重的黑暗与寒气。长谣将母亲给自己准备的行李打开,快速地将所有的衣服都穿到了自己的身上,整个人臃肿了一圈,但比起先前要好了许多。这间屋子的床上被褥都是冷硬如铁,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了,完全无法用来御寒,看来只能裹着衣服这么将就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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