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修是她的父亲,母亲,老师。但是,谢胭希望不仅如此,赵子修也能是她一生的爱人。
当谢胭的本事足以出师的时候,赵子修很是欣喜自豪,这毕竟是他带出的第一个弟子。谢胭当时就向他表明了心迹,赵子修当时就拒绝了。
之后,谢胭也曾多次表白,毫无例外都被赵子修婉拒了。最后,谢胭黯然离开师门。
赵子修说不好自己对于谢胭的感情。在他眼里,谢胭仍然只是那个瘦弱的有着倔强眼神的小女孩,仿佛一夜之间,这个女孩长大成人,成为一个优秀的弟子,她甚至爱上了自己。
赵子修希望出师的谢胭能够见到更多更好的男子,或许她就会明白她只是太依恋师父了而已,那不是爱,只是依恋。
不过现在来看,谢胭却依然没有走出来。
赵子修感到了一阵愧疚,他到底是害了她。
“胭儿……”
谢胭看着赵子修,声音冰凉如水,“师父,你不要觉得对我有愧疚。你的愧疚只会让我伤心,愧疚从来都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责任。你对我就只有责任吗?你是不是对我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赵子虚没有说话。他也弄不清自己的心,看着谢胭洁白的脸上一双墨瞳幽深如同古井,他很难说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耽误她。
“我对你,只有师徒之情。”
那双古井般的眼眸渐渐地溢出了泪水,顺着脸颊划过,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赵子修心中不忍,伸手过去想要擦拭,却被谢胭侧身躲避过去了。
“师父,我明日要去胶州,不能为你送行了。你多保重。”谢胭站起身来,冲着赵子修深深躬身行礼。
赵子修收回手,有些惆怅。谢胭的语气恭敬温和,可赵子修还是察觉到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好,你不必担心我,自己在路上多加小心。”赵子修强压下自己异样的情绪,关切的叮嘱谢胭。
谢胭点点头,起身便走出门,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赵子修目睹她的离开,手心中似乎还有刚刚接触谢胭的脸颊时那温热的触感。
到底还是放下了吧。希望胭儿以后,一切都好。
……
五日后,正是清明。难得的阳光明媚,微风习习的好天气,正是适合出门的日子。
一大早,长谣便亲自驾车,载着赵子修和赵元出了城门,一直送到城外的落霞山。
长谣跳下车,掀开了车帘,赵子修带着赵元下来,对长谣说:“长谣,回去吧。”
长谣摇摇头道:“我今日向皇帝告了假,就是特地来送师父和阿元的,您又何必赶我走呢?”
赵子修有些无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这样依依不舍,倒让我心里很是愧疚啊。”
长谣笑道:“师父若是真心愧疚,那就留下来不走吧。”
赵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二师姐,真是风趣啊。长谣看着赵元的笑脸,摸摸她的头。
“阿元,以后别带幂篱了,你笑起来多好看啊。”
赵元止住笑,有些难为情地摸摸自己额头上的伤疤,她现在都是带了头巾将这一块遮了起来,但还是能看到些许红色的疤痕。
“我怕吓到别人。”她嗫喏道。
长谣微笑着说:“那你就多笑笑,别人看到你的笑,就会忘记你额头上的疤了。”
师徒正在说笑,忽见远处一辆马车正在驶来。直到近前,长谣才认出这辆自己十分熟悉的青顶马车以及驾车的青越。
青越停下马车,一掀车帘,魏峥便从车内下来。他整整衣冠,拱手向赵子修行礼。
“师兄。”
赵子修连忙回礼,“师弟,你政务繁忙,又何必过来送行。”
魏峥摇摇手,“不妨事,今日清明,陛下也在宫中踏青玩耍,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便过来送送你。”
魏峥指着落霞山道:“过了落霞山便会有第一道关卡,我已经派人招呼过,你们直接便可通过,无需任何证明。过了这道关,再往南走,有了通行令应该一路无虞。”
赵子修点头道:“多谢师弟费心了。”他转身让赵元先上车,自己坐在车外,看着长谣道:“长谣回去吧,师父这就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长谣心中难舍,却知道终归还是要离别的。再多的玩笑话,也挡不住即将到来的离别。
“师父,你路上小心。”千言万语涌到唇边,最后能说出来的,却只有这句叮嘱。
赵子虚点点头,又冲着魏峥一拱手,拿起驾车的缰绳,轻轻一抖,马儿便载车向前跑去,慢慢地远去,直到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魏峥看向路长谣,“本王送你回去?”
长谣连忙摆手,“不敢劳动摄政王,这里离京城并不远,我直接走回去吧。”
魏峥“哦”了一声,吩咐青越先驾车离开,“既如此,本王也走回去吧。”
长谣有些无奈地看着魏峥,她并不想和魏峥一起步行,可是这话却又不好说。人家毕竟是王爷呢,这说的好像怎么嫌弃他似的。路长谣还没有这个胆,更何况论起辈分,人家既是皇叔,也是师叔。于公于私,长谣都只有敬着他的份儿。
二人并肩缓缓而行,都没有说话。温暖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人心情大好,似乎就算是沉默,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因着天气好,又是清明,随处可见百姓们拖家带口地出来游春踏青,还有人直接在路边的草地设了帷帐,饮酒作乐,唱歌跳舞,比比皆是。
长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欢乐的场景,心中的离愁别绪,似乎也被冲淡很多。
“以前没见过?”魏峥注意到长谣对于人们踏青的浓厚兴趣,问了一句。
“嗯,以前都在边关。边关到了清明的时候,还冷的很,人们也不怎么出门游玩。”长谣老老实实地回答。北地苦寒,和位置偏南的西京相比,真的太过萧条。
“我听说再往南边,四季如春,冬天也不下雪,不用穿皮衣。”长谣心情不错,就主动说起自己以前在地舆志上看到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