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至半程,狄囚同率领众位将士停军整歇。自己正提着一壶酒,悠悠往江边走去。眸光灼灼,豪饮一口,想到天下将触手可得,不禁肆意一笑。
剑眉微扬,此次回京,将不再俯首称臣,这国家也将改名换姓,豪声朗笑,喜不自胜。看着滚滚江水流淌,狄囚同恍然想到了什么,面容微僵,上扬的嘴角顿住,阴深深的眼神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不禁低低念道:“若是自己就这样回京,那西北蛮夷必然无人掣肘。”
这样想着,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不管怎么样,抵御西北蛮夷是自己多年的心血,若是就这般叫蛮夷得逞,不行,他不甘。那一点儿私心又开始浮沉,又悠悠想到,若是能有效制衡,自己继位后也会有诸多好处。
锐利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霾,权衡利弊之后,召来近身侍卫,指尖轻点着膝,像是有规律的打着节拍,神识飘散,心中暗自盘算着要如何布局。
侍卫静候一旁,低垂着头,恭敬有礼,面色沉静,无波无澜,见狄囚同久久未有命令,也不敢随意揣度,只是愈加挺直了身子,听后发落。
许久,狄囚同挑了挑眉,眸色幽深,眼中有深意浮动,像是有所顾虑,“你附耳过来。”侍卫依言上前,随后两人开始低低细语密谈。
当晚,狄囚同率领的军队在原地驻扎整息,趁着暗夜幽深,狄囚同偷偷潜出。也预备好,隔日便散步出将军偶感风寒,不宜见日,头戴围布的托词。
狄囚同一身黑衣打扮,欲与夜色相融,骑着一匹快马,急急的往回赶。孤身一人,更加没有顾虑,这样不停不休的赶路,行程愈发顺畅。
到达目的地之后,狄囚同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大地,看样子蛮夷还没有入侵,只是到底是时间延迟问题,心中略有所感,略微沉吟之后,开始布阵。
不出所料,蛮夷一收到消息,得知狄囚同一行已尽数退去,随即开始进攻。而这时,狄囚同早就布置好了疑阵,就等着蛮夷自投罗网。
晨曦微亮,迷蒙大雾。蛮夷军队集结入侵,刚刚踏进边界,便觉四周寂静异常,不由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是先派出先遣部队进行试探。
躲在暗处的狄囚同不禁嘴角上扬,这些蛮夷怕是怎么想都想不到,机关并不在于脚下,而在于上空。就在这时,狄囚同开始触发机关,巨大的滚石随即从前后左右一齐袭向蛮夷,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随后滚石上的小洞开始喷射出迷药,受此药物皆会四肢发软,浑身无力。须得半日,才能恢复。
这时蛮夷将领高声呐喊撤退也已经来不及了。从高处往下,万箭齐射,蛮夷无处躲藏,只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阵中团团转。
这样一番攻击之后,天降大雨,蛮夷略带不解,伸手触摸,这厚重浓稠的触感,哪里是雨水?分明是油。心中登时明白,更是惊惧。
狄囚同眸底里浮现一丝玩味,上扬的嘴角邪气一笑,射出火箭,底下瞬间火光喷射,哀声一片。
这还只是疑阵的一部分,蛮夷竟这般不堪一击。狄囚同不禁傲气油生,还想闯入他们的国土,简直是不自量力。看来是高估了蛮夷了。
这样一番下来,蛮夷就算有心入侵也必有所顾虑。随后,狄囚同又派人放回消息,说是他狄囚同已经布下疑阵。用了先前的蛮夷活生生的例子,蛮夷也就被迷惑了,人心动摇,也就此被牵制。
做好这一切,狄囚同即刻返回,快速追赶大军。昼不休,夜不寐,很快便赶上了大军。这样一番折腾,若不是多年奠定下来的根基,必然是吃不消的。
与大军会合之后,开始率军挺进京城。大军行至离京城还有一日里程的时候,狄囚同眉目紧锁,神色浓重,“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狄囚同的侍卫低声提醒,“将军,我们只有一日里程。”狄囚同的眼睛针尖一般扎在侍卫身上,容色冷峻,一字一顿,“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侍卫领命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
夜色幽深,狄囚同书信于纸条之上,谨慎的行出帐外,兜兜转转一圈之后才开始吹口哨。音色低沉婉转,不多时,见空中飞来一只暗灰色的鸽子,若是不仔细察看都不知它竟从深夜之中掠过。
鸽子也是训练有素不轻易发出响动,悄然下降在狄囚同的掌心,狄囚同顺势将它揽入怀中,又小心翼翼的望四周张望,见四周寂静无人,才稍为放下心来,将纸条塞入鸽子脚上的竹筒。
随后放飞鸽子,直至它消失在天际,狄囚同才悠悠转身,神色自然,淡定自若地返回帐中。
第二夜,狄囚同便收到了梦后的回信,正取出白色纸张在烛火下烘烤,字形渐显。只见上面写着四字,“活捉徐佩。”
“活捉徐佩,”狄囚同嘴角上扬。满是不屑,不过只是一小小宦官,竟能让梦后如此郑重其事。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没有触及的秘密不成?
指尖轻拍着桌面,狄囚同沉思了好一阵,终究还是没有明白梦后的这一要求意欲何为。
狄囚同随即将纸条投入火中,看着袅袅火丝缠绕,心中不禁错杂万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不停的翻涌着,狄囚同顿感疲惫,不由得紧紧扶着眉心,一时觉得头痛欲裂,似是充斥了诸多虚幻。
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就快要实现。心中无边的空虚开始没有休止的蔓延,就像是缺少了一块,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狄囚同说不清楚,轻叹了一口气,就像是轻旋在天际的落叶,空落落的,没有了皈依。缓缓地站起身,行至水盆面前,掬起一抹清水,拍打到脸上。重复了这样的动作许久,再抬起头时,迷茫的眼眸开始耀着坚定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