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保安队长也因用力过猛,在半空中没收住自己的身体,嘭的一声巨响,端端的跌在了地上。眼看小偷就要跑进小树林,咣!一个装满水的大号黑色塑杯,狠狠迎面砸在小偷脸孔上。
同样嘭的一声,鲜血飞溅,小偷手一扬,仰面而倒。同时,钱锐气也痛得直摔自己的手指头,瞅着自己的大号黑色塑杯,还在地上骨碌碌的缓缓滚动着。
刚才,
因为110的催促。,
老头儿不敢怠慢,锁了房门就往电梯赶。10多年的老小区,5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磨损消耗,就是一座钢铁也磨损得差不多了。
具体到供那一楼八户业主用的两台电梯,那个慢呀,简直可以是世界纪录了。老头儿奔到电梯口,一行人押着小偷正眼巴巴候着呢。
钱锐气便一跺脚,
闪进了消防通道,蹬蹬蹬的踩着石阶向下奔。
七层楼不高,可这靠双脚下去却真还有点费力。人往向上行,虽然越来越吃力,却只是疲惫而己,走慢一点也行。
可向下走,越来越下,那味道却越来越难受,不是吃力,而是双脚直打闪闪,眼睛发花,背向后仰得发酸,心里直发虚……
老头儿赶到一楼时,
己感到双脚乏力直打闪。
无奈,他扶着墙头歇歇,喘口气,就忙忙出了单元门。透过旁边半人高的树林墙,可以看见一辆闪着警灯的车,威严地停在广场边沿。
老头儿停停,拎起手里的大号黑色塑杯,习惯性的旋开瓶盖喝一口,一面盖上一面往门口走。这时,后面传来喊叫声和逃跑声。
钱锐气机敏的一回头,
小偷正迎面狂奔而来。
老头儿略一看看,就往路边一闪,靠近小树林瞪起眼睛,右手把拎着的大水杯,一荡一荡的准备着。这种大号黑色塑杯,地摊上花上20块就可以买到。
据说是食用无毒塑料,容量可装足足一个五磅水瓶的开水,是老头儿们外出散步溜达时必带的三件之一(其他两件,老人手机,大折扇)。
这种装满了开水的大号水杯,
拎在手里足有5斤之重,使用起来,其威力不亚于一个不拉弦儿的纯铁手榴弹。
这不,小偷就给老头儿砸得仰面而倒,四肤抽搐,脸孔上像开了杂货铺,血水鼻涕涎液和汗水模流,挺吓人的。
钱锐气饶是大胆,也给吓住了,一把拉住小谢主任:“我我,我是帮忙哟,小谢,到时,到时,”物业主任却杏眼圆睁,咬牙切齿:“死了拉倒,该死的小偷,不但不认罪还敢逃跑?真没王法啦?”
保安队长也狠狠一脚踢去。
“好的,跑,你跑啊,老子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众保安也一涌而上,倒是小谢主任真怕出人命,急忙制止到:“抬走,快,抬走。”小偷被众保安乱七八糟的抬走了,物业主任和保安队长气急败坏的跟在后面,没人理睬和安慰一边立了功的老头儿。
很简单,物业本想极力掩盖的内部问题,这下全曝光。要不了几分钟,小区就会传遍,这季度小区的评选资格是没有的了。
呆呆,
钱锐气只好跺跺脚,奔出了小区门。
见报警人来了,等了多时的110客气的与其握手,然后,例行笔录。钱锐气见是常来出警的王警惕,稍稍松了口气,逐把今天凌晨在前妻家外被抢的情况,又一次祥细述说了遍。
王警惕记罢,在笔录本和签字笔递过来:“钱大爷,谢谢,请签个字吧。”可老头儿却犹豫不决:“这,我不是都照实讲了,还签什么字啊?可不可以不签?”
王警惕笑了。
“钱大爷,你也知道,这是例行手续,对你没什么妨碍的。”
老头儿还是不愿意:“不签,也可以吧。王警惕,我可认识你,你常来调解坝坝舞矛盾的。我们是老熟人了,彼此了解,这字就不签了吧。”
“钱大爷,我也认识你呢。”王警惕笑嘻嘻的:“拎着个大号水杯,和一帮大伯站在旁边瞅着。评头论足,时不时旋开盖子喝上一大口。哎我就奇怪,怎么跳坝坝舞的全是大妈?你们怎么不加入?健身嘛,除了闹得点,好处多多呢。”
老头儿不屑,
还瘪瘪嘴巴。
“那是在跳舞吗?完全是一帮老娘儿们没事儿乱扭屁股嘛,老少爷儿们才没这样怪呢。”“对,我妈也跳,”王警惕接嘴:“我爸呢,就像大伯你一样,不但不跟,而且看法和你一样,男女有别。”
“对,男女有别!”钱锐气高兴了,看看对方,把水杯换到左手,伸出右手:“拿来,我签字。”于是,在明亮的阳光下,一个高大的年轻警惕,双手举着笔录,让一个老头儿眯缝着眼睛,在笔录上签字,按手印。
手续完备,
王警惕告辞。
“钱大爷,谢谢!案子有了进展,我们一定告之,让你放心。”吓得老头儿连连摇手:“谢谢,不用不用。”停停,眨巴着眼睛。
“王警惕,我用的假名报警,你又怎么知道是我报的?真邪门。”王警惕却诙谐的眨眨眼:“钱大爷,这是我的秘密,恕不告之,再见!”
车开走了,
老头儿也慢慢往回走。
想着这警方,是如何知道是我报警的?想着想着,一荡水杯:“一定是保安,不行,这是我的隐私,我得问问小谢,谁给她的权利?”
转身没走几步,后面有人柔声在招呼:“钱大爷”回回头,钱锐气站下了,是姚老太。由于长年跳坝坝舞锻炼,老太太气色很好,身体硬朗,一身蓝花布衬,在老太太中格外引人注目。
钱锐气尽管自己一向随意。
甚至到有点儿邋遢,却很在乎别人的衣着,而且还颇具审美眼光。
姚老太这身蓝花布衬,是进城后的姚老太女儿,亲自替她选定的。经营着一个不大不小服装城的女儿,想想说:“妈,进城啦,以后你要注意自己的穿着。”
婉老太的女儿不到13岁,就跟着村里的打工姐妹们,一直在城里生活,酸甜苦辣,冷暖自知,一直到成为中老板,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女儿。
姚老太儿子,
十八岁自农村老家报名参军。
驻守边防,艰苦卓绝,终熬成边防军副团长,常与远在内地的父母手机联系,或者视频。所以,姚老太和老头儿,都一直以女儿儿子的话为圣旨。
“是哩”姚老太点头:“我一个农村老太婆,作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成为城市人,感谢政府哇!”“得,感谢自己吧,”
女老板摇摇头,
“感谢自己赶上了好时光,所以穿着要注意,别让城里人笑话。”
姚老太就低头审势着自己的衣着,咕嘟咕噜:“那,我到底穿什么好哩?”“蓝布衫”女儿斩钉截铁,作了决定:“就你这一身蓝布衫,卓立不凡,丰姿绰约,站在哪儿都引人注目。不过,要另作新的,整洁干净才行。”
姚老太不解:“我在乡下就穿它,成了城市人还穿着?”女儿哈哈一笑:“这你就不明白了,你看看城里的老太太们,都穿些哩?有穿蓝布衫的哩?”
姚老太想了好半天,
才点点头。
“没有”“这就对了”女儿上前替她拉拉衣襟衣角,又理理领扣:“这就叫潮流,别人醉,你独醒。只是妈,要注意自己的胸挺起,腰要立起,走路不紧不慢,瞧,就是这样。”
说罢,小女老板模特般挺胸立腰昂头,在屋子里兜起了圈子。还让姚老太跟着学,不断纠正其姿势。不久,姚老太就以其独特的老太太丰姿和气质,成了散住居民的头儿。
还有板有眼的跳起了坝坝舞。
桃花广场上,与丁老太的“民舞”,周老太的“国标”并驾齐驱,独成一派。
要说姚老太太不过50出头,以前在乡下灰头土脸,不说也罢。自从进城来,特别是经女儿精心教诲包装和跳上坝坝舞以后,精气神儿全彻底变了个儿。
不了解的人,乍看上去,也就40多点,特显年轻。合当有事儿,其老头儿进城后的第三年,不幸被运渣车当场撞死。
成了寡妇的姚老太悲伤过后,
在儿子女儿的劝告支持下下,动了找个老伴儿的想法。
结果,选来看去,姚老太看上了老单身——钱锐气。莫看桃花小区浩浩荡荡五万多业主,大多是下岗工人,退休老人和打工崽打工妹,其实也卧虎藏龙,珠闪贝润。
据小谢主任有一次不慎透露,其中,像朱大妈家的,有好几户,而女儿嫁给处座以上当了的,也有10多家。老单身中,大学教授,作家,离退休当了和中小老板等,不下19人。
所以,
在桃花小区的老单身中,
无论哪方面钱锐气都不出色,甚至处于文化少,养老金不高和脾气怪的最低层。然而,钱锐气有两个其他老单身,都不具有或者不明显的长处。
一是能干,动手能力强。前铁路巡道工心灵手巧,什么一摸就懂,一说就会,虽然有时也犯迷糊,可那不过是人老了惯有的毛病。
这显然是比其他诸如大学教授。
作家,离退休当了和中小老板等等,对姚老太更有吸引力。
姚老太死了的老头儿,就和所有的农村老头儿一样,在土地上是一把好手,可在家务上,却是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做,扫帚倒了都不会扶一下。
演释着中国老头儿离了老太太,就基本上不能存活的道理。伺候了老头儿和一儿一女大半辈子的姚老太,吃尽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