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我轻轻地清了清嗓子，连眼珠子都有点无处安放的尴尬。
这家伙怎么突然开了情商的窍，听听他说的这些词儿，一套一套的，不知道到底积累了多少社会经验，才能说的那么流畅那么顺口。
可是，我真的很尴尬。
套用一句已经流行很久的说辞——我的尴尬癌都快犯了。
莫大少爷的脾气似乎又要高潮迭起一波，他用简直要吃人的视线定定地看着我，以步步紧逼一样的节奏再度开口问我说：“顾如沉，你是不是想给我发好人卡？”
“噗——”
我实在是忍俊不禁，没想到莫烨川这几年长进不少，连好人卡都知道。
“你还笑！”莫大少爷暴怒，他抬手掀开被子，一个翻身就压在了我身上，“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停停停！”
我没想到莫烨川动真格，连忙出声要求停战。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在彻底丢盔弃甲之前让莫大少爷悬崖勒马。
他喘着粗气红着眼看着我：“顾如沉，我最后给你个机会，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的话……你今天完了。”
所以，让他满意的答案，是什么样的答案？
我只知道，自己的答案。
“首先，我没有给你发好人卡的意思。”我无奈地对莫烨川说，“因为你压根就算不得什么好人。”
“……”莫烨川脸黑。
“其次，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总以自己的喜恶去判断别人的想法，这未免有些被害妄想症的前期征兆。”
“……”莫烨川的脸更黑了。
“再次，你这个说动手就动手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说风就是雨，你怎么不去气象局？”
“你！”莫烨川忍无可忍，眼见着又要揭竿而起。
“你什么你，想听我说完就憋着。”我白了他一眼，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老实了。
我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正了正色，接着对他说：“最后，咱们切入正题。这辈子遇到你，的确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但也没有那么感天动地。你带给我的开心和痛苦至今为止基本成正比，所以前尘往事都可以归零，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什么痛苦？”莫烨川很会抓关键词，“八年之前我把你捧在手心里，被你甩了自己默默忍受。八年之后，我虽然对你有点脸色，可归根结底也没弄出什么大错吧？”
我递给了他一个眼神，莫烨川再度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尊口。
想听我说话，那就憋着。
我们两个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能说的不能说，记得的淡忘的，收拾收拾几乎能写一本百万字以上的小说。
要是我说点什么，他都能问个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的话，那我们两个能说到地老天荒，跑题跑到天涯海角。
“那……你想怎么跟我从头开始？”莫大少爷闷声问道。
“你昨天晚上说的话不少，感情也很真挚，可那说的毕竟都是以前的事儿。”我沉吟说道，“可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打算，你的意图是什么？感动我？然后睡我？”
“顾如沉！”莫烨川被我气的形象全无，“你气死我算了！”
我挑了挑眉，不为所动。
如今是我绝对的主动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半晌之后，莫烨川深呼吸一口，然后对我说道：“算了，既然已经没面子了，那我就把话说的明白点。顾如沉你听清楚了，我忘不了你，也不打算就这么跟你了断。感动你，睡你，都在我的设想之内。但我最终的目的，是想重新跟你在一起，就像八年之前一样。”
“这算是表白吗？”我问。
“对，没错，这就是表白。”莫大少爷冷哼一声，“你满意了吗？得意了吗？”
“不算满意。”我不打算给莫烨川留任何盲点，“你的想法是像八年前一样，可八年之前的你我，跟现在的你我可以同一而论吗？当初我们所面对的问题，跟现在所面对的一样吗？就比如欧阳昀念说的，你要订婚了。我从你的反应知道，确有其事，对吗？”
莫烨川很坦然地点了点头，坦然到几乎觉得这件事不痛不痒。
“那你觉得，在一个即将要订婚结婚状态下的你，还能跟我像八年之前一样胡闹吗？”我反问他，“那才是真正的胡闹吧？”
见莫烨川暂时没有说话的想法，我索性接着往下说：“你是要负责任的，做任何事都得考虑好前因后果，不能任由着性子来。就算我们两个彼此伤害已经成了惯性，可其他人呢？再者，我这样一个人，跟你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呢？”
莫烨川定定地看着我，看的我有点不知所措。我觉得我每一个字说的都很正确，可他看着我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突然之间，莫烨川笑了。
他开口问我：“欧阳昀念是不是跟你说什么话了？让我猜一下……她是不是说我不可能娶你，因为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没办法打破门当户对的桎梏？”
我怔了怔，不知道莫烨川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嘲讽地看着我：“顾如沉，听一个屁事儿不懂的小丫头乱说话，还对此深信不疑……你的脑子呢？”
“……”
片刻之后，他坐起身来，一边慢条斯理地穿衣服，一边接着对我说道：“我订婚这件事的确不假，可这是一场商业炒作，双方互利共赢。哪怕我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你，也断然不会接受一段无聊至此的婚约。”
话说到这里，莫烨川顿了一顿：“至于欧阳昀念的说辞，更是荒谬的笑话。她以为这个圈子里所有的人都无心又无能，所以到最后只能做所谓门当户对的蠢事。可我呢？你觉得我是没有心，还是没有能力？”
我听着莫烨川的话，内心的波澜逐渐开始汹涌。
“顾如沉，我是莫氏集团的总裁，有实权，也有本事。我掌控当中的莫氏，有极好的发展前景。我不需要出卖自己的皮相色相，再有什么更高远的企图。我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意见，因为值得我考虑意见的人他们都死了。我更不需要考虑外界的风言风语，因为我不在乎。”
“我莫烨川要选的，是伴侣，不是工具。”
“而你，就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我想要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