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开灯，我都能想象出莫大少爷那张锅底色的脸。
洁癖这个毛病也就算了，最大的问题在于我的反应在他看来，有点太不给他面子。
于莫烨川而言，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他今天都抽神经一样地把自己的面子扒掉了，我却还这么不为所动，他绝对会恼羞成怒。
所以，赶在他正式恼羞成怒之前，我清了清嗓子，认真又温柔地开口对他说道：“莫少，你知道吗……”
欲言又止，回味无穷。
莫烨川的脾气立马消弭于无形，又如之前那般用低沉呢喃的姿态，回应我说：“你说，我听着。”
我在黑暗当中低眉敛目，唇角的弧度却忍无可忍地增大起来。
“你的人设崩了。”
“……”
莫烨川的气息明显一窒，一时之间似乎没有听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你……刚刚说的什么？”少顷，莫大少爷怀疑人生一般地再度开口问道。
我一字一顿，继续认认真真、老神在在地对他说：“莫少，你的人设崩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知会我的意思，但我为了能让他正确又迅速地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好心地解释说道：“你明明一直走的是高高在上的高冷路线，整个人如同江城一朵高岭之花，在我面前也一直惜字如金，怎么突然之间就喜欢上了这种苦情的戏码？”
说到这里，我很做作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莫少啊，人设崩塌这种事情可是要不得。不仅会让你看起来犹如精神分裂，还有极大的可能性被人嫌弃……”
“顾如沉！”
我话还没说完，莫烨川突然一个翻身，壮硕的身躯就直接把我压在了底下。他将我整个人禁锢在他的怀抱范围之内，咬着后槽牙气呼呼地问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是跟谁学的？”
这还用跟人学？
不都是明摆着的道理吗？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管他到底能不能看到，然后开口说道：“莫少，是你刚刚教给我的，什么叫不按套路出牌。”
显然，我玩儿的比莫烨川更溜。
“顾如沉！”莫大少爷忍无可忍，在之前坦诚却没得到我回应的羞赧之下，恶狠狠地朝着我的脖颈咬了一口。
可咬着咬着，这人的动作就变得优柔寡断了起来，似乎是从小狼狗突然变成了小兔子。
最终，莫烨川温润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
吻毕，他沙哑着声音对我说道：“顾如沉，既然刚才已经在灵魂上对你坦诚相对，倒不如现在在身体上也这样吧……”
我崩断了脑海当中最后一根弦，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就直接抬起双臂环绕住了他的脖子。
……
第二天清晨，我人意识逐渐清醒，可手指尖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别闹……”
我轻轻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地不像自己原本的调调，甚至于把自己吓了一跳。
莫烨川凑在我的耳朵边上，手上的动作却完全没有因为我这毫无威慑力的两个字变得安分，反倒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他用极具魅惑力的声音，吹着气对我说：“想让我不闹，那就把昨晚没有说完的话题说完，告诉我你的想法，一点也不许隐瞒。”
他说话的语气当中带着些孩子气的任性，非得在我这里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被莫烨川折腾地实在经受不得，便只能按住他不老实的手，把眼睛睁开。
我想了想，在莫大少爷满是期待的注视之下张了张嘴，问了他一个的相当严肃的问题。
我问：“所以，睡别人的老婆，感觉怎么样？”
等说完这句话，我眼睁睁地看着莫烨川的表情由晴转阴，由期待变成错愕再变成愠怒。
他在我绷不住的笑声里，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片刻之后，莫烨川重新跟我面对面，眼神里面带着一些洋洋自得。
他示威一样地冲我呲了呲牙，又色气满满地舔了舔嘴唇，邪笑着对已经红成虾子的我说道：“也就只有这种手段能治得了你……不过抱着别人的老婆睡觉，总归不如抱着自己的老婆睡觉心里踏实。”
话说到这里，莫烨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让我觉得莫烨川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在前天晚上，陆铭琰这个名字还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最好不要触碰的一个雷区。可此时此刻，他居然能这么坦然地跟我开这样一个玩笑……看他的模样，的确没有半点别的情绪隐藏在深层。就连前一刻的愠怒，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如沉，如果你不想让我折腾的你旷工一天，那就别逃避昨天晚上的话题。”莫烨川腆着脸说着最不要脸的话，“你要知道，这种旷工可不能算工伤，除非你自己写个书面报告报批。”
我气的牙根痒痒，这家伙真是在精神分裂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我倒是还真希望他跟以前一样惜字如金，态度高冷倨傲——哪怕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都是装出来的。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再说了，我也不想逃避。
其实，我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要跟他说的话，只是因为……某些突发情况，没来得及让我说出口罢了。
“莫烨川，”我握住他的手在掌心里，开口对他说道，“你昨天说的话，我一个字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也记在心里了。但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你看到了吗？”
莫烨川微眯着眼睛，没有立即回答我。
“我想，我们都不是年轻的时候。可以任性而为，可以不负责任，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受伤了会痊愈，哭过了会重新开始……”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烨川语气不善，打断了我的话。
“我想说，这辈子能遇到你……”
“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顾如沉最幸运的事情。能被你捧在手里，放在心里，哪怕不能一辈子长相厮守，对我来说也是永生不忘的经历。你很好，我很爱你，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莫烨川字正腔圆地说完了这一通台词，然后猛然扣住我的后脑勺，与我四目相对，让我逃无可逃。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问我说：“是不是我抢了你的台词？”
眼眸中几乎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