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昭挂掉电话之后，一转身就看到了门口的我。
那一瞬间，我确定自己看到了她脸上的慌乱，虽然转瞬即逝，却仍旧有迹可循。
“如……如沉，你怎么过来了？”叶小昭冲我笑了笑，佯装自然地跑到我身边，看上去一切如常。
我回她一个笑，然后开口问她说：“我来看看你煎药需不需要人帮忙，没想到你在打电话……怎么样，叶老爷子他还好吗？云游四海游历到什么地方去了？”
听了我的话，叶小昭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她愣愣地看着我，然后吭吭哧哧结结巴巴地对我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跟爷爷通电话？你来了多久了？还……还听到什么了？”
见她的反应，我愈发确定了一件事——叶小昭跟叶老爷子在电话里面说的事情，的的确确与我有关。
没错，我之所以这么不动声色地跟叶小昭套话，就是为了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架不住我稍稍做一点小手脚的迂回举动。
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眸子，叶小昭这才反应过来又被我摆了一道。
她先是生气地跺了跺脚，却最终放缓了自己的情绪。
“如沉，你老是这么欺负我。”语气里面，甚至还多了一点委屈的意思。
我无奈地笑了笑，开口说道：“天地良心，欺负人的是你才对吧？背着我，在我的背后说有关我的事情还不让我知道？我怎么说也算是当事人，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我知道不合适，可是……”叶小昭有些面红耳赤，看上去有些词穷。
“可是什么？”我毫不留情地追问。
她越是这样，越是反常，我就越要问个明白。
叶小昭无力招架，却还是把牙咬的很紧。
最后，在我的步步紧逼之下，她整个人哭丧着脸，几乎要真的哭出来。
“如沉，我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这件事情我自己都没有弄明白。你能不能不要逼我，再给我留点时间？”叶小昭非常认真地对我说，“我知道你心里心存疑虑，可是我也同样如此。我保证，等我真正弄明白这件事情之后，一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好不好？”
叶小昭很少用这样的一种态度对我，除非真的是特别为难的时候。
面对一个这样的她，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哪怕心里头的好奇和疑惑已经叫嚣鼎沸，可我只能暂且将之尽数压制在心里，成为我和叶小昭之间一个完全没办法忽略的问题。
到底……会是什么呢？
跟我有关，很大可能还跟莫烨川有关。
跟莫晓辰有关，跟他那个说不明白的亲生母亲也有关。
我能脑补出来的唯一一种可能性，无疑就是我是莫晓辰的亲妈——多么狗血。
可问题是，先不说这莫晓辰是莫擎昭的孩子。单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有没有怀过孕、生过孩子，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正因为我知道，我才更深陷思维的泥潭。
除非我失忆了。
可事实是，我并没有。
……
这个插曲，在我和叶小昭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又倏然回归于无形。
我们两个人极有默契地，当做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又说说笑笑地回到了前堂。
此时，莫晓辰已经打开了书包，乖乖地坐在桌案前写作业。
这种从小养成的自律习惯，实在是太难得了。
我跟叶小昭简单说了说莫烨川吃过前几服药之后的反应，叶小昭听过之后，心中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毕竟莫烨川的身体，是需要长期调养的，所以这次他没来，倒是也没什么大碍。叶小昭在之前的药方子上稍稍调整了一点，又帮我包了七服。并嘱咐我下次一定要带莫大少爷一起来，带莫小少爷不顶用。
“所以，你们现在是要回家还是……”叶小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开口问我。
我冲她咧了咧嘴：“不回去，今晚莫烨川有应酬，我想去看看我妈和小煜。”
“去看你妈和小煜？！”叶小昭愣了愣，“带着那个小拖油瓶？你不是说莫烨川一直装作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吗，你带着莫晓辰去……合适？”
听了叶小昭的话，我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我忘记跟你说，陆大哥前几天来电话了。他说自己的身体还不错，让我向你问好……”
“呸！问个屁！”果然，叶小昭对陆铭琰的不告而别还耿耿于怀。
“你先别恼，我知道你也是一直很挂念他的。”我笑了笑，“他说过段时间会回江城，到时候亲自上门赔罪。”
“回江城？”叶小昭轻哼一声，“怎么突然想开了？打着休养生息的名号，当了那么多年缩头乌龟，他还能舍得回来面对江城这个烂摊子？”
我哑然失笑：“你啊你……气性怎么比我都大。”
“我能不生气吗！”叶小昭的脸气鼓鼓，“老娘第一次独立行医，还没体会到救死扶伤的快感和成就感，病人就跑了！这么大的创伤，他怎么弥补？！”
叶小昭就是这么个性子，平日里大度豁然，可在自己看重的事情上，心眼又小的不得了。
等她发泄够了，这才哼哼唧唧地拉回正题：“所以他这次给你打电话，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他解决了你刚才的那个疑问。”我直截了当地回道，“陆大哥告诉我，莫烨川不是装不知道我的情况，而是真不知道。”
“怎么可能？！”叶小昭拍案而起，动静之大差点惊扰到在里面写作业的莫晓辰。
然后她压低声音对我说：“怎么可能？！他是莫烨川，你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他不知道你什么情况？鬼才信！”
我无奈耸肩：“可事实就是如此。就像你说的，他一直在查，而且绝对有能力查到，可是他偏偏没有……问题在哪里？”
“他身边的人有问题！”叶小昭一点即透，脸色骇然。
我点了点头。
“我的天哪！”叶小昭低声惊呼，“莫烨川能容许这样一个人在他身边？如果真是那样，他未免也太蠢了吧？！”
“如果这个人一直都很得力，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在任何方面都很忠心，只是唯独瞒了跟我有关的事情呢？”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心底莫名有些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