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昭瞬间石化。
她瞪着眼，眼珠子都几乎要掉下来。
我一头黑线，简直想把莫晓辰打包扔回莫家去！
这孩子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怎么随随便便就跟人叫妈？他爸知道吗？
我想，等晚上回家，我有必要得好好地跟莫烨川聊一聊有关莫晓辰小朋友的教育问题了。
“那什么……我不是。”我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可当我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莫晓辰那张阳光灿烂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之前在学校里开家长会的时候，还口口声声地叫我是你的孩子。如今这才半个小时，你居然就跟我划清了界限……果然还是我爸说的对，女人心，海底针，很善变，难捉摸……”
“我靠！顾如沉！”叶小昭在我差不多当机的时候，捕捉到了莫晓辰话中的关键词，“你居然都已经带着孩子去开家长会了？！”
我回神讪讪一笑，对她说：“不过是个家长会而已……”
“拜托，还不过是个家长会而已！”叶小昭的口水都已经喷到了我的脸上，“顾名思义，家长会家长会，你不是家长，开什么家长会！”
我也不知道叶小昭怎么在这件事上，突然有了如此激烈的反应……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是这样的。”我趁她说累了，正经八百地跟她解释说，“你看，莫烨川工作那么忙，她妈又不在，好不容易有个姑姑一直做这件事，这回还偏偏没时间。家长会这么重要的一个场合，没有人去总是不好的。所以我就只能代劳……这就是今天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可听了我的话之后，叶小昭的表情还是那副古古怪怪将信将疑的模样。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你这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跟莫烨川能几天生出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来吧？”
这种明显一看就不可能的事儿，叶小昭今天就跟魔怔了一样。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瞟了我一眼，然后转头又问莫晓辰说，“来，告诉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七岁零五个月。”莫小少爷对自己的年纪记得相当精准。
“砰——”
叶小昭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把我和小辰俩人吓了一跳。
“你突然发什么神经？”我把莫晓辰揽进怀里，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太能受的惊吓，小时候顾思煜就这样，被吓到之后会容易做恶梦。
“你们俩先等我一会儿，我后面还熬着药，去去就来。”
说完，叶小昭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妈妈，这个叶大夫姐姐看起来怪怪的。”莫晓辰冲我说。
“呸，什么妈妈……这可不能乱叫。”我佯装严肃地对他说道，“小辰有自己的妈妈，虽然现在她不在身边，可是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听了我的话，莫晓辰红着眼眶低下了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乐观阳光。
“可是……她那么多年了都没有回来看过我跟爸爸……”片刻之后，小男孩哽咽着，轻轻地跟我说，“当我需要妈妈的时候，她不在我身边。有朝一日小辰长大了，不需要妈妈了。就算她那时候再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
我突然无言以对。
这个孩子的成熟，让我没有办法继续说那些哄骗一般孩子的话。
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动之以情，帮他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妈妈说好话，以莫晓辰看似温和实则执拗的性子，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既然如此，我决定什么都不再说。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从叶小昭桌案上的小瓷罐子里拿出一颗陈皮糖喂进莫晓辰口中。
都说甜甜的味道能稀释人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希望它这次也同样可以奏效。
我站起身来，从前堂走到后院。
有时候，我会无意识的把莫晓辰当做一个对等的大人来考量。我想他此时此刻更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无论是想安静，还是想宣泄，我都不可以在场。
叶小昭离开的时间也不短了，我琢磨着去给帮忙煎药，顺便再跟她聊一聊她突如其来的反常。
可当我走近后院的时候，却隐约听到了叶小昭的声音——她在后院的回廊下面打电话，背对着我所在的方向。
我的第一反应，是暂时离开。毕竟偷听别人的电话，是非常不雅的一种行为。
可是当我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听到了叶小昭的一句话：“……爷爷！您能不能正经一点！如沉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很重要！”
我的事情？
我的什么事情？
这关键性的一句话，让我直接停下了脚，决定不雅一次。
我知道，叶小昭在跟她爷爷通电话。叶小昭的爷爷，也就是和泽医馆的上一代坐堂大夫。他在我印象里是个好的不得了的老头，爱闹爱玩，一点也没有长辈架子。
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自打把和泽医馆传给叶小昭之后，这位老顽童爷爷就一个人去云游四海……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环球旅行去了。
我跟叶老爷子之间的交集并不算太多，此番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叶小昭给他打电话？
“……对对对，就是这个事情。”叶小昭的声音压低，我没办法再像之前那一句听得那么清楚，“当时我不在……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今天……我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算算时间……那不是刚刚好吗……”
“……爷爷，您不会是唬我吧……”
“可如果当年……流掉了……那如今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您是没有见，他长得……”
“哎呀不对……”
“……您怎么能这样……”
“……”
我支棱着耳朵，听得怪累的。
这种听墙角听得云里雾里的感觉，糟糕得不得了。
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我直觉是跟我和莫晓辰有关系。
可事实就是，我跟莫晓辰的确没什么关系。对于跟我好到几乎穿一条裤子的叶小昭来说，她不可能如此充满不确定性。
几句开玩笑的话，就能让她反常成这样……
所以，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或者说，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与我有关，但我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