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欧阳昀念突然笑出声来，我愣了愣，瞪着眼睛开口问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听我这么一问，这位欧阳小姐摇了摇头：“问题倒是没有，不过阿顾，你还真是个认真的人……比我回到中国之后见过的绝大部分人都认真。”
话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接着对我说：“所以啊，就你这个工作态度和作风来说，在我哥身边当个保姆真不太合适。虽然上一次被他逮了个正着，你还没有给我确切的回复，不过我的话仍旧有效，你可以在我不在的这几天好好考虑一番，不着急拒绝。”
我无奈地冲她笑了笑，没曾想我顾如沉有一天也能成为一个被人争抢的“人才”，还真是有点让我哭笑不得。
“言归正传。”欧阳昀念话锋一转，“我要跟你说的小辰的家长会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需要用笔记下来的东西。你听我说完记在心里就好了，不用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那一套。”
哟，欧阳昀念最近的中文长进很大，连俗语都能脱口而出。
“这国内小孩的家长会，说起来真跟电视剧上演的差不多。家长们在下面排排坐，老师在上面侃侃而谈。点名表扬表现好的孩子，然后稍微敲打一下表现的不好的孩子的家长。然后，好孩子的家长就开始一脸洋洋得意如战胜了的公鸡。那些被批评的家长脸色就黑的跟什么一样，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心里在酝酿什么狂风暴雨……”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然后点了点墙上的钟表，“说好的长话短说，你捡重要的来。”
要是任由欧阳昀念这么侃侃而谈，说不定真能误了飞机。
似乎是听我这么一说，这位欧阳小姐才突然又想起自己还得去机场的事儿，这才拍了拍额头重新说道：“我是想跟你说，小辰的家长会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去打个转就好了。这孩子一直很省心，从来只有表扬没有批评。”
话说到这里，欧阳昀念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但是，小辰那个学校，是比较好的私立小学。虽然小辰自己从来不在意，学校里也没太有人知道他是莫家的孩子……但是这次你去，还是不要打扮的太寒酸。”
我明了了，原来重点在这儿。
不过，欧阳昀念的这一点担忧，我是能理解的。
都说孩子的世界单纯如一张白纸，可是架不住有一个个担当画笔角色的父母长辈。孩子与孩子之间，断然不会因为物质条件而产生什么隔阂和分群。但是在家长的判断和教唆之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这家长会，站在一个普通父母的角度，就是个稀松平常的场合。可是站在一个如莫晓辰一样的孩子所处的环境当中，我还真得重视欧阳昀念点醒我的这个问题。
可是……我想了想我衣柜里寥寥可数的、年代久远的衣物，就不免有些头疼。
看样子，这几天我得特地请假出门一趟。虽然不求穿的多么富贵，可总得符合那个阶层圈子的体面。
“看你这个表情，有那么容易犯愁吗？”欧阳昀念见状，白了我一眼，然后开口对我说道，“你这回帮小辰开家长会，也算是帮我的忙。既然如此，我也没有让你自己破费的道理。就你那点薪水，买两件衣服一个月就白干了……”
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但是心里瞬间就有了底。
果不其然
只见欧阳昀念施施然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一边往外走，一边伸出手指指了指楼上，然后对我说道：“你去我的房间，床上我选好了衣服。时间来不及，我也没空去买，咱们两个人身形差不多，我就直接拿了自己买来但没有穿过的，送给你吧。真的是全新的哦，你千万不要介意……”
这欧阳昀念，但凡不涉及感情问题，还真是个考虑周全、会替别人着想的人。
……
周五中午吃过饭后，欧阳丛晋就已经准备好了车子，送我去莫晓辰的学校。
家长会的时间定在下午三点整，据说按照之前的流程，正好卡在下午放学的时间点，刚好让家长们接孩子回家，共度个美好的周末。
我收拾好了餐厅厨房，然后上楼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
毕竟欧阳昀念特地交代过的事情，我不能不放在心上。
她留给我的两套衣服，真是让我哭笑不得了好一阵子。
一套是经典的驼色大衣配神色裤装，合体又干练，显得人精神又挺拔。既有一种职场精英的气场在，也能在细节处发现相当几分优雅，很让人喜欢。
而另一套……居然是一套蕾丝透视的两件套睡衣！
天呐，我真不知道欧阳昀念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送一赠一？
她明明不希望我跟莫烨川走的太近陷得太深，可送这种性感又情丨趣的衣服，不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我直接把那套睡衣藏在了衣柜最底下，等欧阳昀念回来准备好好地问一问她。
当我换好衣服，化了淡妆，站在穿衣镜前面的时候，一时之间觉得镜子里的这个人无比陌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稍稍回过神来，伸出手抚在镜面上，跟自己的倒影重合。
镜子里的人，是漂亮的，精致的。眉眼之间没有半分生活打磨的痕迹，更没有逼仄的阴云。
都说人靠衣装，我如今真的切实感受到了这一点。
有些开心，但同时又有些悲情。
若是我不经历这些，如我最初的梦想一样成为一个钢琴家的话……应该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只可惜，没有这种伤己的假设。
……
我下楼出门，走出庭院。今天的天气不错，虽有北风阵阵，却仍旧被阳光所主导。
欧阳丛晋原本正站在车边抽烟，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蓦然回头——那一瞬间，我确定看到了他脸上的错愕之色。
直到，我走到他面前。
这个素来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和感情波动的男人回过神来，黝黑的脸上稍有几分窘迫和不自然。
他帮我打开车门，就在我坐进车里的一瞬间，只听他低声对我说：“阿顾，没想到你也可以这么好看。”
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