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莫烨川冷哼一声，转身抱着莫晓辰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然后丢给我一句：“你给我下碗面。”
哈？
我愣了愣，这应酬少说也得进行到九点吧，现在才十点不到，莫大少爷就饿了？
以前我不是没有给莫烨川煮过宵夜，尤其是这段时间，基本上是每天都在煮。
可是莫烨川要吃的宵夜大多是些清淡的负担不大的东西，像面条这种主食，他还真没怎么点过。
不过，老板既然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于是我连楼也没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脱掉外套，洗干净手之后开始给莫大少爷煮面。
……
半个小时之后，坐在餐桌一边的莫烨川吃完了面条，连料加汤吃了个干干净净。
我坐在他对面，在觉得非常有成就感的同时又觉得非常意外——这哥们儿的饭量见涨啊。
我原本是手滑，面条煮多了，可没想到，他居然还真能吃了。
于是乎，我有点犹豫地开口问道：“你……该不会是没吃晚饭吧？”
“哼！”莫烨川冷哼一声，瞥了我一眼。
“可是你今晚不是有应酬吗？什么应酬连饭也不管？”我接着问道。
莫烨川冷着一张脸，薄唇微张冲我吐出四个字：“不要你管。”
任性又傲娇。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在餐厅的光影下隐约看到了他脸上的一道印子。
这道印子，我很熟悉。那是枕套边缘的一条。也不知道为什么，莫烨川睡觉的时候总会枕到那上面，睡醒之后就容易把这条印记留下来。
所以……他之前是在睡觉？！
“哈哈哈哈……”得到这个结论之后，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莫烨川上气不接下气，“你该不会是……不会是根本没有应酬，一直在家里饿到现在吧？！”
见我这种反应，莫烨川的脸色愈发黑如锅底，显然就是一副被戳穿了真相的没有面子。
“天呐，你既然没有应酬，那早上为什么还特地说自己有应酬？莫少，你的智商还好吗，没有离家出走吧？”
“闭嘴！”
莫烨川恼羞成怒，直接拍桌而起。我愈发觉得这样的他可爱的不得了，哈哈哈哈哈地完全止不住笑意。
他怎么能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啊，以有应酬对我昨天晚上的举动表示不满。可偏偏我真以为他有应酬，所以直接带着莫晓辰玩儿到这么晚才回来……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莫烨川之前是什么模样，可是单凭脑补我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莫烨川啊莫烨川，这一副英明伟岸的模样，可彻底就崩盘了。
“我让你别笑了！”
就在这时，莫烨川突然迈开长腿绕到我身边，俯下身子就要很粗暴地用自己的嘴堵住我的嘴。
我见状，眼疾手快地在他伸嘴过来之前，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莫大少爷的口中。
片刻之后……
“顾如沉！你想死吗？！”莫烨川黑着脸，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水池边，呸呸吐了好几口，然后扒拉开白糖罐子飞速往嘴里添了一大勺。
“我……”
我的表情有点尴尬，这真不是故意的。
之前我手里随意把玩着的，是一块从和泽医馆的摸过来的黄连。当时在叶小昭抓药的时候，莫晓辰小同学很好奇中药都是什么样子，我就陪他一起看了看。
这黄连，就是当时捏在手里，而后又塞进兜里的。
我这人有个习惯，无聊的时候手里总想着要捏着点什么东西。
先前煮碗面条之后，我坐在桌边看莫烨川吃饭虽然觉得好看，可也着实有那么点点无聊。所以就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来那一小块黄连，在手里来回摩挲。
所以……
莫烨川终于安生了，天知道他最怕苦，黄连猝不及防塞嘴里，他整个人都开始萎靡不振起来。
“那个啥，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讪讪一笑，看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真有点愧疚。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莫烨川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犹如一只病弱的老虎——更像一只强行张牙舞爪的小猫。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莫大少爷宅心仁厚，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跟我计较，不是吗？”我主动翻过这一茬儿，把话题拉入正题范围之中，“今天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怎么看？”
“你跟我说的？什么事？”不仅是味觉，他恐怕连脑子都被黄连影响了，迷迷糊糊地跟失忆了一样，半天才反应过来，“家长会？”
“对。”我点了点头，“就是家长会。我觉得你可能一直以来对小辰的关心太少了，以至于不知道他在学校里面的处境。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反思一下吗？”
莫烨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神情也稍稍正经了一些。然后他挑眉看了看我开口对我说道：“你在教育我？”
“这不是谁教育谁的问题。”我有点无语，他怎么这个时候抓不住主要矛盾呢？“我觉得他既然是你的儿子，那你就应该做到一个当爸爸的责任，不对吗？自己的儿子一直在学校里受这种欺负，你觉得你最初的设想还有意义吗？还是利大于弊的吗？”
听了我的话，莫烨川半晌没有言语。只不过他那双黝黑的眸子一直看着我，看得我有点冒冷气。
突然之间，莫大少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我一脸问号，只听莫烨川开口对我说道：“顾如沉，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哈？”我不解。
“你像极了一只护犊子的母鸡。”他一字一顿。
“呸！”我愣了愣，瞪着他说，“你才是母鸡，你全家都是母鸡！”
莫烨川哑然失笑，片刻之后，他轻声开口，对我说道：“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凄惨。我虽然看上去是个甩手掌柜，可你真当我一点心也没有？小辰的事情，我就算没有事事关心，可学校里发生什么，总会第一时间反映到我这里来。这……你应该不知道吧？”
我愣了愣：“那今天下午小辰在学校里跟人打架这件事，你提前就已经知道了？”
莫大少爷狐狸一样，欣然点头。
我顿时怒火中烧，拍桌怒道：“莫烨川你混蛋！你设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