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心神一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虚虚的。
明明莫烨川什么都没说，可我就是觉得他好像已经表现出来了很多。
明明莫烨川就算昨天说过今天不去公司工作，那他还可以有更多地方可以去，更多事情可以处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琢磨的。
明明……
我相信我的直觉，也相信我对他的了解。
莫烨川这个表情，绝对意味深长。
“我打电话而已，你走什么神？”少顷，莫大少爷开口问我，眸子仍旧与我定定相对。
“……”我深吸一口气，权当之前什么都没发生，“我没走神，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想我今天上午去做什么了？”莫大少爷显然不打算跟我结束这一场唇枪舌剑，哪怕这唇枪并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舌剑。
“你去做什么，跟我有关系吗？”我眯了眯眼睛，觉得总是被他压制着莫名有些恼怒。
“如果我说，跟你有关系呢？”
莫烨川突然勾了勾唇角，挑开了话题。
我沉默。
只见莫烨川放下手里的筷子，重新把身体靠在椅背上，开口对我说道：“今天上午，我去了一趟小煜的学校。既然你昨天都那么严肃地跟我讨论过相关问题了，那我这个当爹的若是还不出面，恐怕会被你记恨吧？”
记恨？
我真是想撬开莫烨川的头盖骨，好好看一看他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他一个当爹的，不因为自己对孩子的属于关心而自责，反倒害怕别人的记恨……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因为去学校，然后没有去公司的话，那也没什么关系。
“从学校里出来之后……”只听莫烨川紧接着开口，瞬间又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去了一下和泽医馆，也就是你那位对我‘多有关照’的知交好友那里。”
在莫大少爷的语气当中，“多有关照”这四个字，他咬的相当重。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在说反话。
的确，叶小昭因为我的诸多问题，对莫烨川一直心存芥蒂。
所以，在她知道莫大少爷平生最怕苦之后，就非常高兴地在他这两次的药方当中，加了各种各样苦味的药材……简直让莫大少爷苦不堪言！
不过话说回来，去和泽医馆的话，倒是也算正常。
毕竟前一阵子，我就跟莫烨川说过，这中药吃完一个疗程之后，得去和泽医馆找叶小昭诊脉复查一下，好让她对药方及时调整。
早知道他大少爷今天有空过去，我何必昨天就把新药拿回来……多此一举。
“从和泽医馆出来，我一看时间，发现才九点半而已……”
“……”
我的脑门上隐约垂下几道无语的黑线，这莫烨川今日说话怎么那么不讨喜，跌宕起伏大喘气，还能不能跟人愉快地交流了？
说到这里，莫烨川往前倾了倾身子，问我说：“小老师，你难道不好奇，我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吗？”
他的眸色当中，闪过了一道不怀好意的光芒。
我想，我就算之前还没办法下定论的话，此时此刻也已经能粗粗确定了。
“你去了江城疗养院。”
我不再躲避，反看着莫烨川的双眸，一字一顿地回答他说。
莫烨川与我四目相对，黝黑的视线当中翻涌着诸多我来不及捕捉的情绪。刹那之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定格住了，直到莫大少爷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如沉，”他暧昧非常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你就不怕是我在诈你？”
“你不会。”
我斩钉截铁，没有半点迟疑。
莫烨川若是诈我，就绝对不会有那么多铺垫弯弯绕绕。
而且，昨天我把他儿子不声不响地拐跑到大半夜，他堂堂莫大总裁若是还不知道我们两个去了哪里，那就真不知道是说心宽还是无能了。
“顾如沉，你还真是坦率。”
莫烨川的这句话，我反正听不出好歹，就索性当他夸我了。
只听莫烨川接着问我：“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母亲和弟弟在江城？”
我勾唇笑了笑：“我母亲和我弟弟一直在江城，无论你认识我多少年。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这个问题我想我不好回答，要不然那会让莫少太没有面子。”
没错，我妈和小煜一直都在，我也没有刻意将他们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里。尤其是这八年，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的堂堂正正。哪怕我跟莫烨川重逢，也从未泯灭过我妈和小煜存在的事实。
既然如此，到现在为止才知道消息，不是暗指莫烨川无能，还能是什么？
莫烨川眯了眯眼，隐约咬了咬牙，情绪看上去有些躁动。
他沉着声音问我说：“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东西？你明知道我最讨厌欺骗的，不是吗？！你怎么能明知道这一点，却还……”
“莫烨川，”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讨厌欺骗不假，敢问这世间谁不讨厌？可是就因为你讨厌欺骗，所以别人就不能欺骗你吗？这本身就是个笑话。当年的你，没办法抵御别人的欺骗，所以就只能活在欺骗里。如今的你，没办法分辨欺骗的存在和真假，所以你又能怨得了谁？”
听了我的话，莫烨川久久不言语。
半晌之后，他方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顾如沉，你可真是会恶人先告状！”
“我不是恶人，相反，你才是。”
既然说我恶人先告状，那我就告诉他到底什么叫先声夺人。
“我跟我的家人，从来没有做过恶人，所以承担不起因为你自己的能力不足，从而引发的谎言。而你，在这个时候反倒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指责我，伤害的是我的内心感情，你难道不是恶人？”
“可是……”
“可是什么？”我半点机会都没有留给莫烨川，咄咄逼人道，“如今，你凭借着自己的权势，想调查什么就调查什么。敢问莫大少爷，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对我来说就那么不痛不痒，对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平生最恨的，是不被尊重。你怎么能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故意为之？”
在我的这番话之后，莫烨川彻底语塞。
计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