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
莫烨川冲晏文熙点了点头，听称呼和语气，关系应当是不错的。
我怔了怔，有些意外。
毕竟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边的这样两个人之居然还存在交集。
照这么看来，江城真的是蛮小的。
“烨川哥哥。”晏文熙看了看莫烨川，回应了一声。
她的表情已经不再像是刚才在房间里，第一眼见到莫烨川的时候那么意外了，不过多少也是有那么一点，想必她心里跟我也是一样意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跟莫烨川也有所交集。
但无论怎么说，此时此刻我们三个人因为同样的一件事情面对面站在这里，就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空气当中，飘荡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尴尬。
为了缓解这种沉闷，晏文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莫烨川，然后咧嘴笑了笑，开口说道：“烨川哥哥，没想到你今天是跟顾姐姐一起过来的啊……算一算咱们俩也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你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
我一阵无语，晏文熙这话强行尬聊，聊得我尴尬癌都快犯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嗯。
“嗯……”
一起来的。
“一起来的……”
的确很久没见了。
“的确很久没见了……”
工作还好。
“工作还好。”
看吧，莫烨川的回答按部就班，我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出来。
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发散性的一问一答，只能让气氛愈发尴尬。显然，晏文熙小姑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尴尬地冲着莫烨川嘿嘿了两声，也没再说什么。
我不知道莫烨川到底想怎么样，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我不开口的话，那恐怕难以继续往下进行了。
“今天……”我想了想，然后垂着眼眸，开口对莫烨川说道，“很抱歉，让你受到这样的惊扰。我替我妈向你道歉，希望你能……”
“希望我能什么？”莫烨川直接往前走了一步，瞬间就到了我近前。我抬起头看着他，隐约能看到他眸底深处明灭不定的怒火。
我咬了咬牙，梗着脖子硬道：“希望你能……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听了我的话后，莫烨川先是愣了愣，旋即唇畔浮现了一抹嗤笑。
“你让我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莫烨川咄咄逼人，“你让我如何不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顾如沉，我可不是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今天这件事既然跟我有关系，那就算你对我说一万个滚，我也不会滚的。”
这个“滚”字，莫烨川咬的很重——我果然对他说了这个字。
“我很……”
“抱歉吗？”莫烨川毫不留情地堵住了我的话，丝毫不顾及还有个晏文熙在旁边，“如果只是抱歉的话，那就不用说了。我们两个之间如果真要互相说对不起，恐怕能说到世界末日。”
“……”我抿了抿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不得不承认，莫烨川说的话句句在理。如果我们之间真的要说对不起，那纯粹是无用功。
其实此时此刻，我是心虚的，我心虚的点在于自己之前对莫烨川的迁怒。
虽然我妈是因为看到莫烨川之后，才进而有了之后的一系列反应。但是归根结底，莫烨川本身是无辜的，不是吗？
他也不知道事态的发展居然会是这样，他也很茫然。他从始至终，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触发装置而已——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对他发脾气。
兴许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之下，没必要继续给我火上浇油。
下一刻，莫烨川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开口问晏文熙说：“文熙，阿姨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被突然点到名的晏文熙差点没跳起来，立马正色回答他说：“基本稳定了，至于后续的发展，还得看她醒过来之后的情况。”
“你不需要去照看一下吗？我看小煜那孩子的情况也不太好。”莫烨川再问。
晏文熙反射性地摇了摇头：“不用的，里面都有疗养院的人专门照……”
可当她对视到莫烨川那双颇有深意的眼睛时，却瞬间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悟，立马拔脚就走，边走边道：“好的，我这就去！”
对此，莫烨川投之以一个赞赏性的眼神，仿佛再说她有眼力价。
“你要跟我说什么？”我直截了当地问莫烨川，“为什么还得把文熙支走？”
听我这么一问，莫大少爷挑了挑眉，回答我说：“我想跟你说什么都不希望旁边有人。”
还不等我找出合适的话来反驳，就听莫烨川话锋一转，接着开口对我说道：“我需要跟你聊一聊今天的事情。”
正好，我更需要。
“你说。”我表示洗耳恭听，想看看莫烨川口中能够说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只见他想了想，然后沉吟说道：“我原本想，这次过年我们出去旅行，要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出国去个热带海岛之类。但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恐怕是不行了。所以我临时决定，咱们可以就近选择一个风景好又清静的地方，大家住在一起其乐融融，主要就是过年这种氛围……”
“……你等等。”
“怎么了？你不同意？”莫烨川停下口中的话，问我说道。
我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眼前这个家伙沟通，几乎要憋出内伤。我本以为他要跟我说今天的事情，是指我妈见了他之后犯病的这件事。可谁曾想，他大少爷说的，居然是早上策划的过年旅行的计划！
“这个时候，你说这些东西有意思吗？”我气不打一处来，真没看出来莫烨川是个分不清楚轻重缓急的家伙。
“有意思。”他很坦然地看着我，“你需要放松，阿姨需要静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莫烨川再度剥夺了我说话的权利，“你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你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吗？想要知道个中曲直，只能慢慢来。阿姨虽然因为我受了刺激，但这种刺激并非完全是负面的，不是吗？她因为我，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人，想起了什么过往。”
“而这个人和这段过往，才是她真正没办法痊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