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轻声重复道：“带我出去吃饭？”
“嗯。”他应了一声。
“为什么？”我问。
“对你好点你还不适应了？”电话那头的莫大少爷显然有点不开心，感觉就跟我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一样。
“是有点不适应。”我顺着他的话茬儿往下说，“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送到嘴边上的馅饼还是不吃为好。”
“如果按你这个道理的话，倒是也没什么不对。”莫烨川的声音无端带出了一丝邪魅，“仔细想想，你顾小姐一贫如洗，没什么好盗的……那你就姑且认为，我是为了奸吧。”
“……”
我不得不承认，在脸皮厚度上，我比之莫大少爷自愧不如。
不过莫烨川也没继续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荤话，少顷他正儿八经地跟我说道：“今天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不是我跟你的单独约会。”
我一边在心里呸了一口，吐槽说就跟谁想跟他单独约会一样，一边开口问他说：“那是什么？”
“算是……家宴吧。”莫烨川稍作思忖，如是回答，“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组一个晚宴。”
听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就要想拒绝。
一来，我觉得自己大概不适合这样的场合。二来，我怕会尴尬。毕竟莫烨川说的很清楚，是家宴。我如果去的话，那算什么？到时候如果有人问起，莫烨川又会怎么跟别人介绍我？把关系说的很明朗的话，我不觉得这是好事。但要是把关系说的很含糊隐晦，那我想我心里也肯定不好受。
既然如此，那不如不去，不添这个堵。
“你先别拒绝。”还没等我把那个嘴边上的不说出口，莫烨川就恰到时候地堵住了我的嘴，“有我在，你还害怕什么呢？”
“……”我被莫烨川这句话管的死死的，虽然觉得他这么说一点逻辑也没有，但还就是很受用。
“这个晚宴，其实挺随意的。大家相互之间关系都还不错，也都比较对脾气。而且晚宴是冷餐会的模式，不是那种一堆人坐在一张桌子前觥筹交错，虚与委蛇。”
话说到这里，莫烨川顿了顿，接着对我说：“今晚小辰和昀念也都会来，你想你一个人在家多冷清，不如过来一起吃吃喝喝。不愿与人交际也无妨，吃饱喝足你就带着小辰随便找个角落呆着，也没有人会打搅你。”
听莫烨川这么说是还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去那样一个太公众的场合。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莫烨川稍作思忖，又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以前把小辰保护的很好，所以今年也是他第一次跟我参加这种活动。我怕他一个人认生，你就算不想陪我的话，能来陪陪他吗？”
“……”
我内心简直在咆哮——莫烨川太犯规了，他突然打出这么一张感情牌诛心，我怎么可能不同意？！
你就算不想陪我的话，能来陪陪他吗？
我真是特别服气，他莫大少爷就是能把话说的如此让人心疼，而且是疼完大的疼小的，两个都不耽误。
……
等我换好衣服的时候，莫烨川正站在客厅里等我。他下班回来给我带回来一条新的裙子，低调奢华的材质，精致优雅的设计，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一转身便四目相对。
在夕阳西下照射进来的余晖里，我居然有了一种瞬间永恒的错觉，美好的差点热泪盈眶。
莫烨川的眸子幽深如墨，却在最深处内敛着星辰灼泽。他定定地看着我，突然就露出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颠倒众生的微笑。
“阿顾，你真好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恍惚看到了八年之前的那个少年。
我定了定神，红着脸低着头走到他身前，轻声说道：“这么浮夸的话你是怎么能说出口的……太难为人了。”
莫烨川笑得开怀：“这明明就是肺腑之言，怎么能叫浮夸？”
我拉着裙摆，有些手足无措。
少顷，我抬起头来有些犹疑地问他说：“我穿成这样，不太好吧？”
我不是傻子，这裙子美则美矣，但超出了我的身份。能出席这种宴会的人更不是傻子，免不得会让人对我过多探究。
这就又回到了之前我纠结的那些事情上，让人头疼……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把心高高悬起在祭坛上的期待。
我承认，自从我与莫烨川的关系回温之后，我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婊。虽然这个字不太好听，但我想我的一切心里变化在外人看来，可能就得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在纠结我们俩的关系，一直在惧怕尘埃落定，又一直在幻想。一直在惧怕被人知道，又一直在期待。
我一直都在自我矛盾，一直都表里不一。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没救了。
听了我的话后，莫烨川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煞有介事地点头回应道：“嗯，的确不太好。”
我的心瞬间凉了大半，但下一瞬，却听莫烨川说：“你这么好看，我可不想你被别人看到眼里。”
我想我人生里走的最长的路，应该就是莫大少爷的套路。
他很多时候会用这种小言情里惯用的手段对付我，可我还就真觉得甘之如饴。
见我这幅模样，莫烨川哑然失笑，旋即拉住我的手，带我出发。
临出门的时候，我隔着玻璃跟欧阳丛晋打了个照面。他原本热切的表情，在看到我被莫烨川拉着的手的一瞬间，如坠冰窟。
我内心虽然无奈，可也别无他法。
我知道欧阳丛晋对我，兴许是有些男女方面的想法。但我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他任何回应。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与此同时，莫烨川也看了欧阳丛晋一眼。可他就像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样，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而后，他拉着我走到院门口停着的车前，绅士无比地替我拉开车门，系好了安全带。
今天他亲自开车，我扭过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无数次感慨这个男人怎么能生的那么恰到好处。
就在我打算开口，问一问今晚这场宴会的具体情况时，却突然觉得我们好像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我皱着眉头思忖半晌，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我把这个问题抛给莫烨川，他也一脸茫然。
……
片刻之后。
眼见着车子即将驶离东岚山别墅区，莫烨川猛然一脚刹车！
与此同时，我脑子里也灵光一闪，倏然想到了那件重要的事情！
我们俩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地吐出了两个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