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闹你了。”莫烨川冲我笑了笑，看起来又恢复了那一副翩翩君子的做派，跟之前那个插科打诨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
我忍不住又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你是闹够了吧？”
可没想到，莫大少爷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回答我说：“在我莫某人的字典里，还没有‘够’这个字……嘴上的嘴瘾算什么，所谓时间才能出真知，你觉得呢，小老师？”
“……”
有个词叫自掘坟墓，没错，说的就是我。
“简而言之，”莫烨川对我们进行的这番八卦别人私生活的对话进行了结束总结，“菽夜园虽然在江城，但是菽夜园名义上的主人和那位管理园子的前辈，却并非是江城这个圈子里的人物。所以关于他们的前尘旧事，我们说一说也就罢了。日后若是有机会能知道更多故事，我自然会接着讲给你听。”
话说到这里，莫烨川侧过脸来看了我一眼，眸中有星辰的光耀闪动。
“其实我还有好多故事在心里，”他抬手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胸膛，简单的动作里却透着让我心神摇曳的感染力，“只要你想听，我随时奉陪。”
在暗夜当中，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脸颊红成了什么模样。
虽然我跟莫烨川相识那么多年，也相爱了那么多年。虽然我们之间那些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虽然我如今已经是个几乎三字挂头的大龄熟女，一颗心早就自认为历经沧桑，波澜不惊。
但是此时此刻，我仍旧像八年前一样，是那个会因为莫烨川或有心或无意的一句情话，便让心防瞬间失守的少女。
他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好听。
如果说，我能勉强找出什么东西，能跟八年之前相比有些进步的话，我想也就有且只有在心防失守之后，再重新拾回理智的那个时间差吧。
片刻之后，我清了清嗓子，转过头顾左右而言他：“你看，这个树长得真好哎……”
听了我的话，莫烨川几乎捧腹，低沉的笑声里透着一种恶作剧得逞、终于又让我窘到的小得意。
好吧，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进步。
就在我顾左右假装看风景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非常重要的念头，在确定左右两边都没有人，只有我跟莫烨川在一起的时候，顷刻间大惊失色！
“孩子呢？！”我停下脚紧紧地抓住莫烨川的手，一颗心立马悬到了半空中，“小辰去哪儿了？！”
自从进入菽夜园以来，我所有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莫烨川和他口中所讲述的故事上。虽然很愧疚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现下是我第一次想起莫小少爷。
前不久才刚刚把那个孩子落下一回，如果这次再……那得给他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妈妈我在这儿……”
我话音刚落，一个委屈巴巴的声音就从我身后传来，随之我视线当中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莫小少爷噘着嘴，整个人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从一开始就跟着你，拉着你的裙子……你居然都不知道我在哪里……”
面对莫晓辰小朋友的哀怨控诉，莫大少爷的几乎捧腹变成了彻底捧腹，放肆的笑声让我愈发觉得愧疚难当。
只听莫晓辰那张小嘴不依不饶地接着说道：“妈妈就是看不见小辰……眼里只有爸爸，就只顾得跟爸爸打情骂俏……”
啥？
打情骂俏？！
听到这个词我几乎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个才七岁多点的小豆丁居然知道它，并且脱口而出的那么顺畅……谁教给他的？
我不觉得学校的老师会这么早就对这些小朋友们进行情感教育。
“别替自己抱委屈了。”莫大少爷笑够了，俯下身子对自己的儿子说道，“她是我的，她眼里只有我才正常，有别人那叫不正常。你如果觉得不公平，那大可以自己找个老婆，到时候你打情骂俏到看不到我，我也不会说你什么……嘶，你拧我干什么？看到了吗小辰，这就是教科书版本的打情骂俏……”
我怒气冲冲地看着没正形的莫烨川，总算知道了莫晓辰超出年龄范畴的情感教育是从哪儿来的了。
现在想想，其实以前莫烨川全天候忙于工作，没时间跟小辰在一起的那种略微冷淡的父子关系倒是也挺好，最起码不会教坏小朋友这些有的没的。
我冷哼一声：“拧你算轻的，真想找条胶带给你把嘴封上。”
“家庭暴力那可要不得。”莫烨川应道，“难道你觉得我哪一句话说的不对？哦，我知道了……”
莫大少爷自问自答，得到自己那个答案之后，再度俯身，认认真真地对莫晓辰说：“你年纪太小了，还是不要早恋的好……”
虽然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比之前那些不着调的话还是靠谱了那么一丁点。
但我没想到，莫烨川的话居然还没有说完。
只听他接着说道：“……恋爱早了，人不成熟。人不成熟，就容易被伤害。你爸我就是个前车之鉴。”
说这话的时候，莫烨川瞟了我一眼。
我顿时觉得心口一痛——扎心了。
……
菽夜园的这场晚宴，在整个园子最大的一栋房子里。当我们走到的时候，这里已经灯火通明，远远就能透过窗子看到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影。
我又开始变得紧张。
我鲜少出入这样的场合，近几年来更是连寻常的聚会都没有参加过。说实话，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手足无措，脸上的表情管理都有些僵硬了。万一等会儿走进去的时候再出现个顺拐……那场面美的我自己都不敢想。
感受到了我的变化，莫烨川轻轻握了握我的手，然后低声对我说：“你不要总是把未知的事物都想象成洪水猛兽，等你真正接触它们的时候，你会发现那只不过是你自己的白担心。”
“听我的，放松下来，尽情享受。”莫烨川看着我，唇角的弧度很是温柔，“还有，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