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拖着我收拾好的箱子下了楼。
还没等我到一楼，就听到了莫晓辰叽叽喳喳说话的动静，欧阳昀念的应和声隐约传来，倒是还真有那么一点要外出旅行的愉悦氛围。
“早。”
刚一进餐厅，我就开口，淡淡地跟欧阳昀念打了声招呼。
“妈妈！”
莫晓辰撒欢一样地直接扑到我怀里，对我的称呼依旧如常，就像是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对此，我也只能无奈苦笑，毫无他法。
莫晓辰这个孩子，看上去很温和，似乎并没有什么太锋锐的棱角。但是我非常清楚，他的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倔强和坚持，但凡他自己认定的什么事，绝对不会轻易地就发生改变——就像是莫烨川一样。
看到我之后，欧阳昀念先是愣了愣，旋即眸底闪过一丝光亮，而后唇角微勾，对我说道：“早。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是打算一个人去休假，还是跟我们一起？”
欧阳昀念的话意有所指。
跟他们一起的意思不难理解，至于一个人去休假……她是在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辞工不做——她也很会看人心。
我耸了耸肩，然后一边抬脚往冰箱的方向走，一边问道：“你们早餐都吃好了吗？东西都带全了吗？还不知道邱阿姨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该带的都不要忘了，吃穿用度都得准备好。”
说到这里，我打开了冰箱门，拿出两只饭盒放在微波炉里热上。
“妈妈，我跟小姑姑都吃好饭了，你不用加热这么多。”莫晓辰见状，一脸疑惑地提醒我道。
我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回答他说：“等会儿我们得去疗养院接着你的小煜哥哥和顾婆婆。疗养院的早饭时间还没到，这是给他们带的。”
其实我也一头黑线，莫晓辰口中的辈分已然一团糟。上次带他去疗养院的时候，他就管我弟弟叫小煜哥哥，管我妈叫顾婆婆。再考虑到他对我的一贯称呼……还真是让人头疼，不知道应该怎么纠正，就先这么着吧。
“他们也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听了我的话后，莫晓辰的眼睛瞬间睁大。而在得到我的确定回复之后，这孩子立马高呼一声，兴奋程度顿时翻了好几倍。
跟他相差甚远的，是我此时的心情。怎么说呢，虽然并没有很负面，但也完全没有任何好高兴的东西。
让顾思煜和我妈跟我一道去邱阿姨那里，是我昨天晚上就做好的决定。
一来，虽然平日里我们也不常见面，但归根结底还在一个城市，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及时赶到。如今我要去几百公里之外的地方，是绝对不能把他们两个人单独留下的。
二来，莫烨川这次不会跟我们同行，所以我也不需要考虑我妈的精神状态问题。沄城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带他们一起去玩儿也是个挺好的主意。
所以，昨晚我就已经给他们去了电话，让他们收拾好行李，一早就出发。
对此，顾思煜当然是双手赞成。虽然他平时不说，但我知道他内心其实是很想出去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至于我妈，她老人家也没有任何意见，轻轻应了我一声就什么都不再说。我心里对她这种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反应稍感诧异，但随即就抛在了脑后。
莫烨川为我们安排的车子，是一辆能容纳六七个人的商务用车。司机是我第一次见，不过欧阳昀念倒是跟他认识，似乎是在莫氏集团内部开车的员工。
他在帮我们搬行李的时候，欧阳丛晋一直站在门外看着。他的脸看上去有些憔悴，胡子拉碴的模样跟以往大不相同。他的视线自始至终一直徘徊在我跟欧阳昀念的身上。
我暗暗观察了一番，总觉得欧阳丛晋看欧阳昀念时候的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言之隐在其中——这绝对不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之间，能产生的感情磁场。
可是，这也属于哪怕是我想破了脑袋，恐怕也想不出丝毫头绪来的问题。于是我摇了摇头，把这个问题也暂时抛开，不再主观发散。
“好了，没落下的东西了，我们出发吧。”
欧阳昀念里外检查一圈，然后就自顾自地上了车。就在我想要跟着她一起坐到车上的时候，欧阳丛晋在身后叫住了我。
“阿顾。”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我转过身去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想对我说点什么。
“你们……”他的话语有些吞吐，好不容易才说出来后半句话，“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我知道，这个敷衍的送别语是假的，绝对不是他最开始叫住我的时候想说的东西。
不过，我现在看到欧阳丛晋这个人，就不自觉得地脑子发胀，所以有关他的事情，我也不愿意追问太多。
于是，我点了点头，就利落地钻进了车里。
等车子发动即将驶离莫家宅子能看到的范围时，我扭过头去往后面看了一眼——欧阳丛晋仍旧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离开。
……
“我还以为你可能不会来了。”
车子行驶在去江城疗养院的路上，欧阳昀念突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我无奈地撇了撇嘴，回答她说：“要不然又能怎么样呢？在资本面前，我的意气用事蠢到了极点。”
“仅仅是因为资本吗？”欧阳昀念再度开口，愈发有深意。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闭着眼靠在座椅上，避而不答地反问她：“你跟欧阳丛晋之间，有什么其他关系吗？”
欧阳昀念是个很容易被转移重点的人，所以听我这么一问，她立即就被牵扯到我的话题上来。
“欧阳丛晋？”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解，“什么其他关系？”
我睁开眼睛看着她，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所以才想问你。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我觉得他对你的关注很非同寻常。”
我说完这番话之后，就稍稍有点后悔。
因为我话的内容全都来源于猜测，没有半点实际的证据。在我看来，欧阳昀念又是个很看重证据的人，八成要因为我抛出来的这个话题，跟我产生什么辩解或者争执。
但没想到。
“你也感觉出来了啊？！”她张大眼睛，讶异又坦然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