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我最害怕听到的答案。
就像我刚刚所想的一样，人的想象力和主观臆断永远是无穷的。莫烨川说他在意我跟陆铭琰之间的这段夫妻关系，那就说明他已经在自己的心底种下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长大的种子。
无论我跟陆铭琰在确定和维持这段关系的同时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
他会永远介怀。
哪怕我罗列出诸多证据证明我们俩的清白，都不可能从最根本处解决问题。
世界上难解的问题千千万万，但只有人心自锢的这些最难解。谁能说自己可以从三观底线上彻底改变一个人呢？又有谁能说自己可以从思维方式和认知上彻底改变一个人呢？
反正，我不能。
以前，莫烨川从未在我面前如此直白地表示出他对我跟陆铭琰这段关系的介意，以至于我潜意识地就认为他是不介意的。
但现在，我忧心忡忡，觉得眼前突然黯淡无光起来。
就在我胡思乱想，愈发让自己悲观不已的时候，却突然觉得额头一阵疼痛，回神才意识过来原来是被莫烨川弹了个脑崩儿。
他施施然放下手，没好气地对我说道：“看你这张苦瓜脸，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说，我在想什么？”我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跟莫烨川一唱一和。
是不是……掩面痛哭而去比较好？或者，表现出一副万念俱灰的凄惨样子？
只见莫烨川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我不屑说。那种没脑子的人才能想出来的的设想，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什么鬼？我一句话都还没明说，就被扣上了侮辱他的帽子？
我想反驳两句，但没想到莫烨川轻轻叹了口气，用额头抵住了我的。
然后，只听他在我咫尺之处轻声说道：“顾如沉，我原以为我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如今看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安全感，在感情上永远悲观。”
我垂下眼睑，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委屈。
我不是不想让自己有安全感，不是不想让自己不悲观。
于是，我忍不住低声呢喃道：“可是你说你在……唔……”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整个吞没在了炙热的双唇之间。晕晕乎乎之中，我忍不住感慨这个姿势还真是很美妙。想接吻的时候就能吻个猝不及防，一点都不费事儿。
一吻终了，莫烨川拈起我的下巴，幽深的眸子与我四目相对。
“我的确说我在意。”他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但我在意的，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在你身边，为什么缺席你的人生那么多年。至于你跟陆铭琰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者没发生什么，与我何干？”
我深陷在这个男人用语言和眼神所构造出来的巨大旋涡之中，越陷越深。在这一瞬间，我想我恐怕这辈子都解脱不了了。无论有安全感也好，没安全感也罢。我一切一切的感情波动，都来且只来自于莫烨川，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走进我的心门，即便那个人完美如神祇。
“顾如沉，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很难再用喜欢和爱这种词去形容了。我想，我对你是绝对的依赖，上了瘾一样的戒不掉。”
在之前的基础上，莫烨川又毫不客气地加了把火——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动情的情话。
有一种本能的冲动裹挟着我，我倾身凑上，吻住了莫烨川的唇瓣。我知道这个男人喜欢什么，不妨就在情到浓时顺理成章地投其所好。
果不其然，我的举动彻底撩拨起了他身体最深处那一丛蠢蠢欲动很久的火。
这一刻，谁顾得上玻璃碎了一地寒风呼啸而过，谁又顾得上这是在别人家别人的客房……
但是。
“喵——喵——喵——”
还不等这个吻结束，莫烨川就喘着粗气抵住我的额头，哑声问道：“怎么有猫叫？听着像爬到阳台上来了……算了，不管它……”
“你……等一等，我先去……”饶是我同样想跟他一块儿把该做的事儿做完，可这几天养成的奶妈习惯还真是改不了。
不过，正在兴头上的莫烨川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照进行不误。
“喵——喵——喵——”
“妈的。”莫大少爷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到底是谁家的猫这么欠收拾？！”
我想他大概是第一次听到小奶猫叫唤，要知道这种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叫声最刺耳，不仅音调高，频率还很快。而且，除非把它们喂饱，否则会一直叫到地老天荒。
我弱弱地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小小声回道：“是……我的猫。”
……
我泡好羊奶粉，把小家伙喂饱，然后刺激排泄再到哄它重新睡去……虽然这几天的磨炼已经让我的技术好了很多，但一整个流程走完也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蹲麻的腿，一转脸就看到了倚着床头的莫大少爷，脸色黑如锅底。
“那个……”我爬上床，凑在他身边赔笑两声，“忘了告诉你了，这只小猫是前几天从隔壁邻居家抱过来的，被遗弃了很可怜的……”
“能有我可怜？”莫烨川没好气地打断我。
“行行行，我们小川最可怜好不好？”我如同一个哄孩子的妈，“这次是姐姐错了，以后肯定会好好补偿你的，行不行？”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莫烨川哼了一声，相当傲娇。
“什么都听你的，可以吗？”我眨巴了两下眼。
“那还差不多。”莫烨川一个翻身把我搂在怀里盖好被子，“这都五点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至于咱们两个的账，等回家再算。”
我点了点头，顺从地闭上了眼，往莫烨川怀里缩了缩。
半梦半醒之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非得把我们打发出江城呢？是发生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他听了我的问题之后沉默了多久，直到我下一瞬就要睡过去的时候，恍惚听到了他的回答。
“我会把一切都解决好，然后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