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的脑海当中只充斥着这三个字，我男人。
这个词的意思极其直白好理解，可问题是，她若是莫宅女主人的话，她的男人不应该是莫烨川才对吗？怎么会在哭哭嚷嚷、情绪崩溃的时候，冲着莫烨川如此控诉？
所以……她不是莫烨川的妻子，也不是莫晓辰的亲妈？！
再所以……我刚刚到底都给自己脑补了些什么？！
这女人一哭，莫烨川放下筷子，脸上神情是满满的不耐烦。
“欧阳昀念，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真是不知羞。”莫烨川的语气里充斥着嘲笑和讥讽，“一口一个你男人你男人的叫着，敢问你男人他知道自己是你男人吗？”
我怔了怔，欧阳昀念？！她居然是欧阳昀念！
天呐，我觉得自己当真是搞出了一个天大的乌龙！同时无比庆幸在之前那个紧要的关头，强行让自己按兵不动，没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糗事！
因为，这个欧阳昀念，是莫烨川的亲表妹。
她的名字，我早在八年之前就听说过。只不过没有实际见过她的人，只偶尔看过一眼照片。她比莫烨川小八岁，当年不过是个才十几岁的小丫头。如今女大十八变，我自然没办法认得出她。
莫烨川跟这个表妹欧阳昀念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欧阳家常年在国外，再加上莫烨川母亲的病故，但也没有完全断了两个家族之间的往来。
我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几眼，哪怕是现在哭的那么没有形象，可不得不承认，基因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最玄妙的关系密码。莫烨川和欧阳昀念的眉眼之间，甚至某些微小的神态，都太像了。
而我，居然就这么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是夫妻相……突然有些赧然。
听了莫烨川的话，欧阳昀念突然之间哭得更惨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莫烨川！你就喜欢浇凉水对不对？！你就是看我笑话是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还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吗？！Youaresobad，I’msickofyou……”
欧阳昀念说着说着感觉自己汉语的词汇储备量不够，直接换成了英文又是一通畅快淋漓的发泄。我在她极快的语速当中提取到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关键词，大概明白了基本都是些无厘头的东西，有什么说什么，不过脑。
莫烨川动作优雅地继续吃饭，让人一看还以为欧阳昀念破口大骂的人不是他一般，倒是把自己择的挺干净。
直到邱阿姨准备开始收拾桌子，莫晓辰一脸淡然地打了个招呼上楼写作业，这场闹剧才走向尾声。
我帮着邱阿姨端碗碟，听不远处欧阳昀念的嚎啕大哭变成了抽泣，从自顾自地坐到了莫烨川旁边的椅子上。
“哭够了？”莫烨川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挑眉问道。
欧阳昀念没有吱声。
“念念，你不是个小孩子了，什么时候能让自己成熟一点？”看来，莫烨川是正式开启了好哥哥的模式，语重心长道，“平日里在外面光鲜亮丽，成熟干练，怎么在面对感情问题的时候就那么溃不成军？”
最后这句问话似乎又触动了她的伤心事，欧阳昀念抽了抽鼻子，哽咽说道：“哥，我有时候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哪怕是我，听到欧阳昀念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也顿觉有些心酸。
世间之物，还是属情字最磨人。
大抵，经历过的人总归都会有些共鸣。
莫烨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稍作思忖然后说道：“当你觉得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解决的办法只有两种。一个是往前迈一步，一个是往后退一步。”
“往前……往后……这都是什么？”欧阳昀念这个小姑娘显然不明白。
“往前是放弃，冲破自己给自己设置下的阻碍和桎梏，放开心扉，寻找一方新的天地。”话说到这儿，我听着莫烨川话中一顿，然后接着说道，“至于往后，那就是强行将自己杂乱的情绪压制住，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对方一点时间。只有这样，你才能理清自己的思绪，才能衍生出另外一种可能性，柳暗花明。”
“可是……这样不会就此错过吗？”欧阳昀念迟疑问道。
“即便是就此错过，那也是你们双方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选择，到时你绝对不会如现在一般钻牛角，痛不欲生。”莫烨川言之凿凿。
我垂下眸子，在水龙头下洗着锅碗瓢盆。
莫烨川的话不仅仅说给欧阳昀念听，也说到了我的心里。
我现在这副模样，大概就是不断不断地往后退的结果吧？而莫烨川，恐怕就是他口中的，另外一种可能性的例子。
同样看起来都在跟往事挥手作别，可内里本质，差之天壤。
被莫烨川教育了一通之后，欧阳昀念拎着包默默地上了楼。莫烨川一个人坐了一会儿，等我打扫完灶台，抬头一看就见人已经不见了。
邱阿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打开炉火蒸了一只鸡蛋羹，然后让我上楼送去欧阳昀念的房间。
“邱阿姨，他们一直是……这样的吗？”我想了想，还是轻声问了一句。
“也没有一直。”邱阿姨不觉奇怪，很随意地回答了我，“平时欧阳小姐还是开朗的，今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这副模样，想必又是在展先生的问题上遇到了不顺……阿顾你不要害怕。”
展先生？
我怔了怔，该不会是……展名耀吧？！
……
我端着碗上到二楼，走到欧阳昀念的房间门口。然后抬起手来敲了敲虚掩的门，但过了很久也没有人应声。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邱阿姨说每每欧阳昀念动气之后都会胃肠痉挛，得及早让她吃下。
于是，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有些夜盲症，映着窗外和走廊的微弱灯光，看不太清到底应该往何处迈脚。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试探性地往里面走。
“欧阳小姐……”我一边走，一遍轻声叫道。
但没想到。
就当我在黑暗当中艰难前进的时候，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
我一个的没站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而下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从前胸传来的热辣辣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