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到了周六，我正式入职莫家的新工作一周整。
每天的生活虽然看起来很千篇一律，也没有什么工作好做，但是却让我觉得很充实。这是一种哪怕在做最忙碌的工作的时候，也没曾有过的体验。
大抵……是一种心灵和精神层面的满足？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平时有邱阿姨跟我一起聊天唠家常，这个平和的妇人出人意料地，过着自己前程跌宕起伏、后程平稳无虞的人生。在大起大落之间，那双睿智的眼睛看到了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悟出了很多不华丽的、但却一针见血的人生哲理。
每每当她与我说起某一句话的时候，都让我几乎瞬间茅塞顿开。
莫晓辰下课回家，也会跟我腻上好一会儿。我跟他真的很投缘，这并非是因为他是莫烨川的儿子我才对他喜欢，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而我知道，这个优秀的小孩儿对我的喜欢，也是认真的。
我知道他缺什么，所以能投其所好地给他他最想要的那一部分。而这对于我来说毫不费力，更称不上是为了让自己处境好过一些的讨好。
他会越来越多地跟我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也会讲自己的心事。他会在完成功课之后，拉着我一起弹琴。
除去之前打过兼职钢琴师的零工，我想这几天的时间就能赶得上我过去一年甚至几年，能够碰触到钢琴的时间。而且弹琴的过程当中，完全不带有任何可笑的功利性，只是简单地弹自己想弹的曲子，跟自己喜欢在一起的人。
我一度恍惚地觉得，以前那个顾如沉，活过来了。
而莫烨川，这一周也跟吃错了药一样，每天七点钟按时回家报道吃晚饭。对此，邱阿姨和莫晓辰两个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只不过，他忙工作会忙到很晚，甚至在我睡醒一觉之后，还能在他虚掩的房门里看到微弱的光。
每每这时，我内心该死的关切又会突然泛滥。轻手轻脚地下楼热一份牛奶麦片，或者蒸个蛋羹，再或者煮一碗面条或小馄饨——这都是他以前爱吃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样略显亲昵的行为究竟是妥还是不妥，但我毕竟拿着他的钱，做着一份所谓的私人助理的工作。如果从工作层面上来说，这种行为应该就是很稀松平常的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也从来未曾拒绝。
我做什么，悄悄地放在他书桌边的茶几上。从头到尾，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从语言到眼神上的沟通和交流。从八年之前我就知道，莫烨川只要认认真真做一件事情，最讨厌的就是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而打扰。
但在第二天早上，我会收到一只吃的无比干净的碗——我再清楚不过，他的默认，就是真的需要。
欧阳昀念这阵子一直没有回来，据说要等下周才会结束外地交流。等她回来，我想我的生活可能会变得不是那么好过一点。可如今她毕竟还没有回来，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这么多年的困顿，让我学会了及时行乐。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这诗不知道什么时候，俨然成了我生活的基调。可若是往前追溯，却还是莫烨川当年灌输给我的理念。
我得感谢他。
周末说好了，的莫烨川要抽出时间来带莫晓辰去游乐场。所以周六晚餐结束后，我就跟莫烨川说，第二天上午想要请上半天假。
一周没有见到我妈和小煜，饶是平日也有信息联络，饶是我知道他们现在生活在一个比以前更好地地方，但这种想念却是无论如何也抹灭不了的。
我得去江城疗养院看看。
但我这话刚一说出口，莫烨川就探究地瞟了我一眼，开口问道：“原因。”
“处理一些私事。”我迟疑了一下，我妈跟小煜的事，还是不跟他提及的好。想必，以他莫大少爷的通天手段，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也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什么私事？”莫烨川接着问我。
我略微有些无语，先不说他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既然说是私事了，他为何又要问的那么明白？不怕尴尬吗？
“你就说准不准假吧。”我也不想跟他继续磨叽，梗着脖子怼了他这么一句。
莫烨川听罢，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道：“不准。”
“你！”
“我什么我？”莫烨川邪气一笑，“不准就是不准。顾如沉，你刚工作一周就找借口请假外出，这种工作态度可不诚恳。再者说了，你家里又没有别人，你那位女神医朋友外出问诊去了，你还能出去找谁？难不成是我莫家短你吃短你喝短你穿，你得出去买东西？”
话说到这里，莫烨川话中一顿，嗤笑着说道：“阿顾啊，做老板体贴如我，连胸衣都能帮你买，还有什么不能帮你买呢？”
这话的语气，很暧昧。
我胸前无端端热了一热，觉得他的视线似乎就要穿透我的外衣，看到最里面去——没错，我今天还真就穿的那件黑色的胸衣。
莫烨川也没给我反驳的余地，抬脚往楼梯口的方向走，边走边说：“明天的假不准，其他时间你随意。”
“……”
好，我忍。
只是我希望，等我后天再请假的时候，他不要再弄出别的幺蛾子。
……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稍微晚了一些。反正一个大周末，邱阿姨昨天就告假去了城郊亲戚家，莫烨川又不上班，我没必要起那么早。
等我下楼的时候，却见莫家那对父子穿着同款的大小号运动装，热气腾腾地刚从外面跑晨跑回来。这画面相当和谐，透着些让人动容的美好。
“顾姐姐，你怎么晚这才起来！”
甫一看到我，莫晓辰就扑到了我怀里，却被莫烨川叫了停。
“小辰，你先上楼洗澡换衣服，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说完，他扭过头来看着我，接着说道，“你随便做些早饭，然后去把衣服换掉。”
“换……衣服？”我怔了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应该还不至于不堪入目吧？
只听莫烨川回应我说：“难不成你要穿成这样去游乐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