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燕麦系列，是莫烨川莫大少爷的最爱，尤其是甜甜的烤燕麦。当初第一次做给他吃的时候，莫大少爷整个人都要吃欢了，从那之后就欲罢不能，变着法儿地让我给他做。
我有时候课业太忙，或者懒得动弹的时候，会偷个懒去外面店里给他带一份。可这家伙的舌头偏生就有一种精准的辨别功能，江城基本没有什么店家的烤燕麦能满足他莫大少爷刁钻的味觉。
今天早上起来，我本来打算拿出昨天做好的饼干胚子切片烤好，让莫晓辰带去学校做上午加餐。可在烤饼干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烤燕麦这一茬儿，就按着过去印象做了两份。就算莫烨川不再家里吃饭，也可以带去公司——父子两人，总不能厚此薄彼么，对不对？
没想到，这烤燕麦对于莫烨川的吸引力，还真的一如既往。
原本摆在桌子另一端的第二份，直接被刚落坐的莫烨川极其顺手地端到了自己面前，完全不顾他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神，一口接着一口。看这个架势，哪怕再有个三五份，也都能被他解决干净。
嗯，饭量也是一如既往。
莫烨川吃完碗里最后一口烤燕麦，动作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我跟莫晓辰悄咪咪地相视一笑，果不其然看到了这个孩子眼里萌发出来的，对我更深一点的崇拜——毕竟比起一年两次的共进晚餐，这一年零次的共进早餐的含金量显然更高一些。
“吃好了？”我开口问莫烨川道。
那家伙似乎听出了我语气当中的促狭，立马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这受不得人挤兑的小脾气跟八年之前一模一样。
我的心情倏然大好起来，连日以来的阴云一扫而空——在别人身上作点恶趣味，恐怕是让心情迅速转好的有效手段之一。
但我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万一把这只炸毛的大猫当真惹恼了，那就算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就在我站起身来，打算收拾餐桌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椅子上还放着莫烨川的公文包。
我把它直接交到了背好书包准备出门上课的莫晓辰手上，摸了摸他的头发叮嘱说道：“喏，丢三落四可不是个好习惯，这一点你可不能跟着学。”
莫晓辰咯咯笑出声来，下一瞬却拉住了我的手，一块往门外走。
我怔了怔，可这孩子的劲儿着实不小，直到出了屋门他才停下。而莫烨川，此时正发现自己没有带公文包，刚从院子门口折返回来。
“你跟小辰的关系发展的还真是迅速。”
莫烨川的视线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扫了一圈，不阴不阳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笑着回道：“那是自然，我们两个投缘的很，莫少是不是很羡慕小辰能跟我玩儿的这么好？”
莫烨川听罢，抿了抿嘴，却什么也没说。
就在他从莫晓辰手里拿过自己的公文包，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没想到却被莫晓辰出声叫住了：“爸爸，您等一下。”
莫烨川眸子里满是不解，不过仍旧停住了脚，转回身来问他说：“怎么了，小辰？”
莫晓辰抬头看了看我，冲我咧嘴一笑。虽然这个笑容极其灿烂，但却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无端端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
“爸爸，昨天我跟顾姐姐之间达成了一个早上的告别礼。因为有了这个告别礼的存在，我昨天一天在学校里都很顺利。考试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粗心大意，做什么事都会受到老师的表扬，心情特别好……顾姐姐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对不对？”
听着莫晓辰的话，我单手捂脸，简直想立即找个地缝钻一钻。
天呐，我大概知道这孩子要拉我出来干什么了……所以，我现在还能挣开他的手回屋里去吗？或者，我能不能捂住他的嘴？
莫烨川不发一言，只是用一种探究又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只听莫晓辰接着说道：“爸爸，昨天我也跟顾姐姐说好了，她答应我以后每一天也会给你同样的告别礼。”
话说到这里，他摇了摇我的胳膊，用一种满是鼓励和期望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顾姐姐，快去啊，你昨天可是答应了小辰的。”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好好好，就算是我顺口答应了，你也得问问你亲爱的爹地答不答应啊……我的天哪！他会把我们两个一块丢出莫家的吧？！
我低着头站在莫烨川面前，默默地等着他即将到来的拒绝。这是他的一贯风格，甚至还会附赠我几句讽刺。
可不曾想，片刻之后，莫烨川突然笑了，极轻极轻的笑声传入我的耳膜当中，带着些让人麻嗖嗖的温度。
“是吗？真的有小辰说的那么神奇？”莫大少爷的声音，突然变得跟他的笑声一样温柔似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肯定是要试一试了。”
说到这里，莫烨川话中一顿，开口冲我说道：“来吧，顾小姐，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神经病！
见我半晌没有动静，莫烨川再次吭声了：“看顾小姐你这幅紧张的模样，该不是在害怕什么吧？或者，是害羞？”
听他愈发不着调的言论，我瞬间抬头冲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私底下他怎么跟我说话都没所谓，可当着孩子的面，总归也应该有点做大人的样子吧？
不就是抱一下吗？谁怕谁。
我从来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所以下一瞬间，我上前走了一步，伸出双臂抱了抱眼前这个英挺高大的男人，顺便替他整了整有些歪的领带。
“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同样的一句话，我也不能厚此薄彼。
若是我没有感觉错的话，在某一个瞬间，莫烨川的气息是停顿了一下的。可至于他对于我的拥抱告别礼有什么感想，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都随他。
旋即，我蹲下身子，又如昨日一般抱了抱莫晓辰，摸了摸他的头发。
此时随寒意仍在，可天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