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莫烨川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跟我对峙，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一句话——我就是跟你杠上了，怎么着吧？
怎么着吧？
我还能怎么着？
让他滚回自己的房间乖乖喝酒？
我还没有这么丧尽天良。
莫烨川也就是吃准了我这一点，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对他。
“怎么样，顾小姐想好了没有？”见我不说话，莫烨川略带挑衅地瞥了我一眼。
我冲他勾唇一笑，然后开口说道：“想好了，既然莫少觉得我如此重要，如此必不可少，我要是再说别的那恐怕就太不给面子。”
莫烨川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夹着枕头就往床边走。
“但是……”我挡住了他作势要往床上扔的枕头，抬头看着他。
“怎么还有但是？你的事儿怎么那么多？”莫烨川皱了皱眉，显然觉得我特别磨叽。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回答他说：“莫少如果不想听的话，那我就不说了，我这就换衣服。”
“你换衣服做什么？”莫烨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阳光灿烂地冲他咧了咧嘴：“换衣服，出门给莫少买酒。”
“……”莫烨川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气急败坏地叫我，“顾！如！沉！”
“到。”我随口回他，摆出了一脸的满不在乎。
在我和莫烨川之间的博弈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场面基本上都是旗鼓相当。只要是谁先自乱阵脚，那就绝对会被对方拿下，完全牵着鼻子走。
很显然，现在莫烨川就是被牵走的那一个。
“你也太没有责任感了吧？！”莫烨川气呼呼地冲我说道，“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私人管家，让我以后跟酒精绝缘。可现在，居然转脸就要出门给我买酒？你的原则呢？你的底线呢？你怎么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炸毛的莫烨川身上满满的孩子气，但在我看来还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等他彻底发泄完了，我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那你还听不听我的但是了？”
“……说。”他心不甘情不愿，可还是服了软。
“但是，”我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门外的方向，“你得去把药喝了。”
莫烨川的表情僵了一僵，然后毫不迟疑地冲我摇了摇头：“我不要。”
“那我就只能去给莫少买酒了。”我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一边不住摇头一边拿起零钱包往外走。
“顾如沉，你不要太过分了！”莫烨川冲我低吼一声。
“我怎么过分了？明明就是一碗药而已，又不是什么硫酸砒霜。”我相当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眼，看上去相当委屈，“难不成……莫少怕苦？”
“我才没有！”莫烨川否定地很快，可眼眸深处的神色可完全不是这样。
的确，莫烨川怕苦，从小就是如此。只是他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儿怕苦太没面子，所以从来都不承认罢了。
……
最终，我们两个人还是站到了厨房里。
这药我晚饭之前就给他煎好了，可是当时莫烨川连看都不看一眼，我只能滤好封起来放在冰箱里。
如今拿热水烫一烫，药效不减。
“呐，我保证这个药没有那么苦……”我把药碗端在莫烨川面前，哄孩子一样地哄着一脸悲愤、死死地抿着嘴的莫大少爷，“听话，捏住鼻子一口气喝下去，来。”
我把碗凑近莫烨川的嘴边，这大少爷梗着脖子左右摇头死不张口。
“爸爸，顾姐姐，这么晚了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莫晓辰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我回头一看，只见他端着杯子，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站在那儿，一脸茫然。
一看是他，我低下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然后开口对莫小少爷说：“你爸爸有些不舒服，顾姐姐熬了一碗药给他。”
话说到这里，我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谁曾想，你爸爸他怕……”
“怕烫！”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莫烨川直接打断了我的话，伸手拿过了我手里的药碗。只见他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决绝地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然后闭着嘴，面如死灰。
“小辰知道，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小辰以后也要像爸爸一样勇敢！”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莫烨川上扬的嘴角正在忍不住抽搐。
莫晓辰睡醒了下楼喝水，我给他倒完水之后，就打发他赶紧回去睡了。
“好了，你儿子走了，你也别憋着了。”
但没想到！
我刚一转过身来，眼前就倏然压过一道黑影！
下一刻，我的唇被狠狠咬了一口，而就在我下意识叫痛的一瞬间，莫烨川的舌头来势汹汹，攻城略地！
良久，唇分。
我脸颊灼热发烫，胸口几乎燃起了一团火。
莫烨川额前发丝凌乱，黝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气喘吁吁地怒道：“你自己尝尝看苦不苦！你这招借刀杀人玩的真是太溜了！”
我用手背抹了抹嘴唇，借刀杀人？应该没这么厉害吧，我顶多就是个趁火打劫而已。
但谁让他这么死要面子，尤其是在他宝贝儿子面前……这可真怪不得我。
不过话说回来，叶小昭这一回开的药可真是够苦的，跟干吃黄连没什么两样。
嗯，果然很够朋友。
……
吃完药后，莫烨川沉着脸上了楼，径直走到我的房间闷头倒下，整个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
我爬上床戳了戳他的脊梁，结果这家伙直接翻了个身不理我，兀自生起了闷气。
我笑得乐不可支，伸手从床头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支棒棒糖，在莫烨川眼前晃了晃。莫大少爷眼疾手快抬手抓住，三下五除二就剥开塞进了嘴里。
这棒棒糖是我回来的时候买的，为的就是对付他吃药这件事。
计划通。
可能甜甜的东西真会让人心情转好，莫烨川含着糖果躺好，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开口对我说：“顾如沉，今天早上我说过，要给你奖励来着。”
“你都这么憋屈了，还觉得我应该有奖励？”我反口问他。
“好像是挺憋屈的。”莫烨川把嘴里的棒棒糖换到另外一侧的腮帮里，“不过最起码……我觉得自己开始活的像个人了吧。”
我的心因为这句话，不由自主地开始往下沉，凉意透过火热，重新蔓延上来。
但莫烨川并没打算让这句话对我产生太大的影响，他紧接着就话锋一转，切入了他想跟我说的话题。
“小辰是莫家的孩子，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