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诺,没让你久等吧?”许濡笙笑着走进病房,目光盈盈地看着言雨诺,扬声问道。
“没有,”言雨诺轻轻摇了摇头,回以浅笑,“我也是刚刚才收拾好。”
“那我们走吧。”许濡笙走到言雨诺的面前,一手拿起床上的提包,一手轻握住言雨诺的柔荑,神色欣然。
言雨诺没有说话,也没有将手抽回,只点了点头,跟在了许濡笙的身侧。许濡笙心底的喜悦漫了出来,荡漾在脸上,眉眼也不自觉的弯成半月状。
许濡笙将提包放进后备箱里,躬身为言雨诺打开了车门,待言雨诺坐好,他才转身回到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一路无话,言雨诺将头依靠在座椅上,闭目假寐。许濡笙也没有刻意寻找话题,只专注地开着车,在他的心里,只要两个人能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的。
平稳地行驶了二十分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言雨诺的家。就在车子停下的那一刹那,言雨诺蓦得睁开了眼睛。
“雨诺,你醒了?正好,到家了。”许濡笙拔下安全带,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言雨诺晃了晃脑袋,轻轻拍了拍脸,待清醒一些后,才伸手去推车门。砰,她的手指还未碰到把手,车门便开了,许濡笙笑脸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小心点,别碰着头。”
这带着热气的叮嘱,让言雨诺的心中猛地一酸,她才下定的决心,险些动摇了。言雨诺立即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施施然下了车。
许濡笙将言雨诺送至门口,递上提包,“雨诺,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即使是再亲密的两个人,也需要给彼此空间,这个道理,许濡笙懂,最近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不想再给言雨诺制造压力。
“濡笙,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进屋陪我坐坐吧,我有话想跟你说。”言雨诺没有伸手去接提包,而是转过身,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好。”言雨诺已经走进了屋里,许濡笙才木然地收回手,应了一句。他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一个信号,是言雨诺开始全面接受他的信号。
笑意从许濡笙的心底跑到眼中,他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的丝丝甜意。许濡笙两三步跨进屋中,反手将门关上。
“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言雨诺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走进了厨房。
“白水就好。”许濡笙扬声应着,将提包放到一侧,坐到了沙发上。
片刻之后,言雨诺端着一杯水和一杯橙汁走了出来,她将水推到许濡笙的面前,也坐了下来,“濡笙,叫你留下,其实……其实我是有些重要的话,想告诉你。”
“嗯,雨诺,你说吧,我在听。”许濡笙握着水杯,脸颊不禁微微发红。
到底用什么样的词汇,才能将对许濡笙的伤害降到最低。关于这个问题,言雨诺想了好久,却依旧不得解。
她的手指在杯沿上摩挲了半晌,才缓缓开了口,“濡笙,我想解除和你的婚约。”
言雨诺的话就像是一个惊雷,将许濡笙震得瞬间六神无主,他直愣愣地看着言雨诺,满脸的不可置信,“雨……雨诺,你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濡笙,我知道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是我说的是认真的。”言雨诺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面色淡然。
许濡笙别过头去,闭上双眼,又猛地睁开,不过转瞬,他的眸中已然猩红,“是因为商祺彦,对不对?”
“是,”言雨诺强压下心头的不忍,这刺心的一刀必须由她来亲自下手。
“濡笙,我不能再继续欺骗你,也欺骗自己了,我心里的那个人是商祺彦。你之前对我的种种关切和帮助,我一直铭记于心,但是我对你,确实只有友情。”
“只有……友情?”许濡笙痴痴地笑了。
“可我对你是爱啊,雨诺,当初你选择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么?我甚至想昭告世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言雨诺是我许濡笙的未婚妻。这才过了多久啊,雨诺,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个做梦的机会都不给我。”
言雨诺微微红了眼眶,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濡笙,如果我真的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爱的是你。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它现在满满当当的,都是商祺彦。谎言终究只是谎言,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也不愿再给你带来更大的伤害。”
“可是你……你现在已经伤害了我!”许濡笙呼的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将手边的水杯打翻在地,玻璃碎片瞬间炸裂开来,四散而出。
“雨诺,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跟商祺彦藕断丝连,但是我一直没有说出来,也没有找你质问过一次,你知道,为什么吗?”
言雨诺静静地坐着,低下头,看着自己交握的手指,声音有些发沉,“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雨诺,我从来就没有奢望过会完完全全地得到你的心,我只想要陪在你身边而已,你心里装着商祺彦是吧,没关系的,我可以,我可以不介意你心里有他的位置,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也给我留下那么一点点的空间。”
眼泪不期然地从许濡笙的眼眶中溢了出来,他单膝跪在言雨诺的面前,颤抖地握着她的手,眸光中满是乞求。
言雨诺依旧低着头,她不能也不敢看许濡笙的眼睛,如果现在放弃,只会功亏一篑。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自己翻滚的心绪,艰难地张开了嘴,“我的心,早就已经被商祺彦占满了,再……再也容不下任何旁的人。”
许濡笙的身子明显一僵,他双手颓然地垂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到了地上,玻璃碎渣划破他的衣服,扎进了他的皮肉之中,但许濡笙却完全感觉不到疼。
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将地毯染红了大半。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旁人。”许濡笙悲戚地呢喃着,他似是被别人硬生生地刨开了胸膛,切开了心。
怎么会这么痛?许濡笙轻抚着胸口,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泪眼滂沱。他低下头又看了言雨诺一眼,努了努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言雨诺此刻是惊慌失措的,她没想到许濡笙的反应会这样的大,但现在的情形已然是覆水难收。
许濡笙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一点地向门口挪去,终于够到把手,拉开了门,“如果……有一天,他负了你,别忘了回头看看,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新关上。言雨诺浑身一震,僵硬地抬起头,冰冷的泪水早已铺满了她的整张脸。她这才看到地毯上斑驳的血迹,想要追上去,却又硬生生地将腿收了回来。
她咬着手指,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许濡笙的话犹在耳边,她却宁愿他可以自私一点,无论是商祺彦还是许濡笙,都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就算她拿命去偿,今生今世也不一定能还的完。
那么好、那么暖的许濡笙,理应拥有自己的幸福,她永远都成为不了他的归宿。
这一夜,商祺彦伏在病床上备受煎熬,言雨诺窝在沙发里瑟瑟发抖,许濡笙流连在酒吧中百无聊赖,每个人都装着自己心事,暗自感伤。
第二天,言雨诺早早地醒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画了个精致的妆容,才走出门直奔公司。
“言总,您出院了?还好么?”杨筱悠刚踏进电梯,便一眼到了言雨诺,微微有些惊异。
“当然,我现在已经满血复活了。”言雨诺笑着答应着。
“言总,你这条裙子真好看,很配你的气质。”言雨诺今天穿的是一条淡蓝色的修身连衣裙,领间镶着水晶,无论是在阳光中,还是灯光下,都璀璨夺目。
杨筱悠也喜欢这样的衣服,只是她既没有姣好的容貌,也没有玲珑的身材。
“等哪天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这个牌子还有很多别的款式,你应该能找到自己中意的。”叮咚,电梯到了,言雨诺率先走了出去,杨筱悠跟在她的身后,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着万千宠爱,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如脚下的泥土一般,无论如何修饰,终究只是最不起眼的一捧土。
一股强烈的自卑感迅速地占领了杨筱悠的心,她刻意放慢了步子,拉开了与言雨诺之间距离,没有对比就能减轻些伤害,在现实之中,丑小鸭想变成美天鹅几乎毫无可能。
言雨诺没有注意到杨筱悠的变化,她径直走进办公室,在桌前坐下,又好几天没有上班,她办公桌上的文件已经摞成了山。
“言总,有位黄先生,这几天一直在给办公室来电话,询问您的近况,听起来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沟通。”秘书走上前,低声汇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