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待李晓安答话,沈昊辰便直接按下了挂断键。
“哎,等等,沈昊辰!”李晓安气急败坏地叫嚷着,可回应她的只有嘟嘟嘟的断线声。她将电话塞进兜里,气呼呼地推开医院楼梯间的门,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沈昊辰低头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嘴角不禁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这两年她的脾气变了不少,温和少了,急躁多了,但却越活越本真,越活越像她自己。
虽然她只有一米六几的个子,但在她面前,他总觉得自己要矮上一头,所以不得不耍些小心思、小伎俩,哪怕只能多跟她说上几句话也好。
一个人心里若是有了另一个人,就不是你说放,就能放的下的。
沈昊辰再次回到许濡笙的办公室时,许濡笙面前的大山已经只剩下零星的几块‘白石’了。待他坐回到沙发上不久,许濡笙便若风卷残云般看完了所有的文件。
许濡笙坐在原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向后一仰,倚着椅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濡笙,你看的怎么样了?”沈昊辰上前两步,往许濡笙的跟前凑了凑,扬声问道。
“辰哥,你再给我十分钟,我要好好地想一想。”许濡笙双手交握在一起,两个大拇指来回地碰撞着。沈昊辰知道,他这是有什么难题想不通了,遂不再出声,亦不再打扰。
十分钟,悄然流逝。还未待沈昊辰开口问,许濡笙便蓦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脸上一半是喜悦,一半却带着几丝忧愁,“辰哥,我刚才把恒石这两年所有的项目,都翻看了一遍,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只是这个方法也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如今哪里还管的了这个,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只要有方法且都试一试!”沈昊辰扬声说着,“你快说,到底应该怎么做?”
“其实我们恒石这几年做的项目,也并不是全都亏损,也有很多的盈利项,我看了一下,其中盈利最为丰厚的,便是之前跟言氏合作的那个项目。”许濡笙眉头轻拧,悠悠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想将那部分盈利挪过来,用做与商氏对抗的筹码?”沈昊辰轻蹙着眉头,微微有些不解,“若是这笔钱之前就能动,你为什么不早说,莫非这中间还藏着什么曲折?”
“算是被你猜对了,辰哥。”许濡笙沉声说着,“这个项目的总盈利正正好好就是五个亿,但我之前因着和雨诺的关系,将这项目的大半盈利,都划到了言氏。所以最后落到恒石手中的,寥寥无几。”
“当时你将项目盈利大半都划给言氏,不也是为了帮言氏渡过危机么?那现今恒石也遇到了危机,言氏也不应当袖手旁观呀。”沈昊辰扬声说着。
“话是这么说,而且就我所知,如今言氏也并不是没有这个资金。若今天雨诺仍是言氏的总裁,我自然不会有任何顾虑,但现在的言氏是言镇凯父子当家,他们却未必会帮我们。”许濡笙仰头看着天花板,心中布满了忧愁。
“这倒确实是个难题。”沈昊辰知道,言雨诺这个伯父一向唯利是图,而且还是个精明狡猾的人物,“不过,就像我方才说的,无论如何,我们怎么也要试一试。再不济,我也可是让雨诺帮……”
“辰哥,这件事,我不希望雨诺知道,你能明白么?”许濡笙打断了沈昊辰的话,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
“我明白,你是不希望雨诺再卷进这些事情里来,但你也要明白,现在保住恒石才是最重要的。”沈昊辰看着许儒笙,语重心长地说着。
“恒石与商氏的事情,是我与商祺彦之间的争斗,和雨诺没有半点关联。保住恒石是我的责任,不是雨诺的,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我会让秘书帮我跟言镇凯约个时间,等我与他商谈之后,再做打算吧。”许濡笙低声说着,声音中满是疲惫。
“嗯,这样也好。你看了这么久的文件,也该累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出去了。”沈昊辰说着,站起身子,向门口走去。
“等等,辰哥。”许濡笙也跟着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他的身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辰哥,我刚才的话并不是针对你的,你不要介意。”
“我都知道。”沈昊辰会心一笑,“就按照你的方式来吧,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恒石就可以摆脱这次的危机。”
“谢谢你。”许濡笙由衷地说着,这件事情,他没有办法跟言雨诺分享,沈昊辰就是他最大的后盾。当他一往无前地向前冲的时候,有个人在身后无条件地相信他,就是最大的助力。
“你我兄弟,还说这些干嘛,行了,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你有任何事情,随时联系我。”沈昊辰笑着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许濡笙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方才走前沙发前,直直地躺了下去。方才看材料消耗了他极大的精力,此时一松懈下来,瞬间觉得疲惫难当,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转瞬便进入了梦乡。
商氏,法务部会议室。商祺彦坐在长桌的正中,听着法务部的主管,详细地分析着,商氏在这场与恒石的官司中的能得到的那些相关的利益。
“商总,可以说,咱们商氏与恒石的这场官司是必胜的,但是恒石毕竟是个根基深厚的大企业,他们法务部的负责人我也熟识,是业界有名的律师,若是他引导法官相信,恒石在产权方面并不知情,或者也是被其他人所骗。
那到时,恒石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就会小很多,也就达不到我们预期的结果。”商氏法务部的主管刘律师,冷静地解析道。
“一个企业运转项目,连产权问题都不确认好,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一点。”商祺彦斜倚在靠背上,用手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挑眉说道。
“商总说的极是,到时,我们会以这个为切入点,尽全力去抨击恒石,将恒石对我们的赔偿金额拉高,我们法务部初定的要求赔偿的金额为五亿元人民币。”刘律师娓娓说道。
“五亿?这个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数字,开庭的时间呢?定了么?”商祺彦将手中的文件合上,沉声问道。
“目前还没有,现在法庭那边已经立案了,之后会约谈被告,因涉案金额较大,开庭应在一个月之后了。”刘律师将眼镜向上推了推,颇为严谨地答着。
“一个月?这时间似乎有点长,”商祺彦说着转头看了看身侧的杨筱悠,眼中闪着精光。
杨筱悠随即会意,扬声说,“这段时间,各大媒体均对这件事情十分关注,若是我们利用媒体来进行维权,刘律师,这应该不算犯法吧?”
“这……”刘律师向商祺彦看了一眼,咽了口口水,方才接着答道,“只要适度,当然不算,当然不算……”
“那就妥了,关于‘适度维权’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杨副总,你跟刘律师再谈论一下细节,我就先回办公室去了。”商祺彦说着,站起了来,将外套的扣子扣上,径直向门外走去。
杨筱悠站起身,目送着商祺彦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杨筱悠隐约觉得商祺彦似是在发生着什么变化,但又无法具体言明。
“杨副总,请坐吧,咱们再具体地说说细节上的东西。”刘律师对着杨筱悠一抬手,轻声说道。
“好。”杨筱悠回过神来,当即坐下,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材料。
刚回到办公室,商祺彦便接到了Mark陈的电话,邀他到会所喝茶。他含糊的言语,让商祺彦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遂满口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商祺彦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到下午三点。这个时候,以Mark陈的品性应是在办公室里,笔耕不辍地工作着,怎么会有闲情约他喝茶?商祺彦微微一笑,莫不是那小子又在情路上遇到什么坎坷了?
老张还在公寓,商祺彦便独自开车去了Mark陈那里。他刚一进门,Mark陈迎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眼神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商祺彦对他这个举动微微有些愕然,他嫌恶地看了看Mark陈的两个爪子,轻咳了两声,扬声说道。
“陈兄,我这西装可是独家定制的,全世界只此一套,你莫不是想让它毁于你手吧。”
Mark陈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用力过猛,已将商祺彦的外套抓出了一道道的褶子,“是我唐突了,见商兄为我而来,我实在是心潮澎湃,故有些失礼了,商兄,先里面请吧。”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竟让你连这等客套之话,都说得出口。难道真是又为情所困了?”
商祺彦的话中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听在Mark陈的耳中,极为不适,“商兄总是喜欢挖苦于我,待一会儿进入包间之后,我自会向商兄言明。”
这文绉绉的话越说越溜,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