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颂是艾氏的破产管理人,他需要艾媛出现的时候,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开会,让她去签字,以及让她去变卖艾华天的所有不动产。
所以真正宣布破产后,接下来这段时间,艾媛并不是很忙,闲下来后,她很容易胡思乱想,日子反而过得有些浑浑噩噩。
亲自将艾华天这么多年一笔一笔积攒的家业卖掉,心情复杂里带着释然,天宫新区那块让人垂涎不已的土地,被荣光集团买走了,给了一个不错的价格,这让艾媛有点儿意外,没想到亚洲首富也看得上那块地,不过再想想,荣光集团最广为人知的是他们独特的商业地产模式,城市商业中心广场遍布全国,选中天宫这样很有前景的新区建设,也算符合常理。
荣光集团派了总部一个姓王的副总来签署合同,何文颂陪着艾媛参加,他们彼此仔细看了合同,没有异议,双方签字生效。
仪式结束后,王副总站起来,笑得特别灿烂。
艾媛跟他礼貌性握手时,王副总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问她:“艾董算是我的故交了,听说他心梗离世,我都不敢相信,真是应了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王副总,您认识我父亲?”艾媛愣了愣,疑惑的问。
“是啊,打过交道不止一回两回。”王副总趾高气扬点着头,“没想到这块地,最终还是落入我手中,真是天意啊。”
艾媛不太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正疑惑着,只听王副总又问她话了。
他问:“你叫艾媛,是艾董的女儿?”
艾媛点头:“是。”
“我怎么看你,长得有点儿像艾董的养女,叫什么……许小洋?”
艾媛一听到“许小洋”三个字,脑子嗡一下炸开了,脸色变了变,只一瞬间,她飞快恢复常态,微笑起来,干笑两声说:“王副总,您见过许小洋?”
王副总点头:“嗯,几年前吧,我见过,长得跟你真像啊,就像双胞胎。”
艾媛笑着说:“王副总,您记错了吧,可能那时候见的就是我,许小洋她不是我父亲的养女,而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的女儿,从小在我家长大,跟我们一起生活,很多人都把我跟她搞混了。几年前,她就因病去世了。”
“哦——”王副总长长的拖了一声,然后盯着艾媛不知所以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艾媛跟着点头:“对,就是这样的。”
“那可能真是我搞混了,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我还真是意外啊。”王副总叹了一口气,无不遗憾地看了看远处,说,“没想到许小洋都不在好几年了,我的儿子一直都很喜欢她,直到今天都念念不忘……”
艾媛听了这话猛然脊背僵直,浑身僵硬。
“您儿子?”她忍不住问。
王副总点头:“是啊,我儿子跟她是校友,喜欢那个许小洋喜欢得不得了,真没想到她竟死了,哎——”
艾媛心情再也没法平静,回去一直都在想王副总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想到他知道许小洋这个人,就阵阵心慌。记得高一第一学期还没有结束,爸妈突然把她转到另外一所学校,并且让她改名叫“艾媛”,两人表情严肃,千叮万嘱说:你以后别跟任何人提“许小洋”这个名字,如果有人问起来,你打死不能承认,就说许小洋是许叔叔的女儿,借住在家里很多年,现在生病死了。
艾媛问他们:“为什么?”
爸妈同时缄默不语,表情凝重,唉声叹气,那之后不久,父母离婚,她跟哥哥弟弟被妈妈带走,远离那个富人圈子和土豪聚集的地方,蜗居在城市边缘。这几年来,从来没有在关北遇到过熟人,也没人知道如今的“艾媛”就是当年的“许小洋”,让她差点儿就忘了父母曾今的叮嘱。现在突然有人跟她提起“许小洋”这个名字,让她回想起来当时某些片段,再结合哥哥说过的话,里面总是透着一种古怪。难道,家里变成这样,真的是因为自己。
艾媛突然后背发凉,浑身汗毛倒立,如果真是自己,那
何文颂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问她:“艾媛,你怎么了?从签完合同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又舍不得买那块地了?”
艾媛摇摇头:“不是,我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总觉得很蹊跷。”
没想到何文颂不阴不阳地怪笑几声:“看来你还不是特别迟钝。”
艾媛惊得抬起头看他:“什么意思?”
“觉得不对劲就对了!”何文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开始整理文件。
艾媛急得跑到他办公桌前,一把打掉他手里的文件:“你买什么关子?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
何文颂眼皮抬了抬,懒懒看她一眼说:“你知道今天来的那个王副总是谁吗?”
艾媛摇头。
“就是吴晓敏傍上的荣光集团高层。”
“什么!”艾媛惊叫起来,“你为什么不早说?”
何文颂瘪瘪嘴:“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反正荣光开出的价钱还不错,又有实力全款买下那块地,跟你说了还不是让你徒增纠结,还不如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交易完了,你拿钱人家拿地,皆大欢喜!”
艾媛真想打死他:“那你现在告诉我干什么?既然一开始你不打算说,那你就瞒着我瞒到底啊,现在告诉我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让我徒增烦恼。”
何文颂嘻嘻笑起来,特别讨厌说:“我乐意,谁叫你一直不尊敬我,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按照辈分来说你要叫我叔叔,你看看你一天没大没小的,还时不时对我动手,真是没规矩。”
艾媛气死了:“敢问你贵庚?”
何文颂笑起来:“今年而立。”
艾媛几个拳头打过去,边打边咬牙骂起来:“臭不要脸!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何文颂赶紧抓过办公椅上的靠垫来挡,但是还是防守不力,冷不丁挨了她几拳头,不过她的力气太小,打下去就跟挠痒痒没区别,何文颂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左右格挡,两人闹了一会儿,艾媛打累了,坐在沙发上歇口气,仍不解气,拿眼神瞪他。
何文颂理了理头发,说:“瞪我干嘛,你又没问过我,所以,我可以选择不告诉你,也可以选择告诉你,以及,选择什么时候主动告诉你,这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更没权利因此威胁报复我,对我展开人身攻击,不然……不然我起诉你啊。”
艾媛被他气得不轻,磨拳搽掌地牙咬说:“真想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后,再去主动自首。”
何文颂笑起来:“要不试试看?”
啊啊啊,艾媛心里咆哮,真是太气人了!伸手用指甲狠狠掐他手臂,何文颂终于被掐痛了,呲牙咧嘴挣脱开,看到自己胳膊红了很大一片,心有余悸地对艾媛说:“你是属螃蟹的?你有那么恨我,这块肉都要被你夹掉了。”
看着何文颂痛得呼气,艾媛心里无比畅快,多日以来郁结于心的浊气舒展到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然后飞快地消散,就像一滴黑墨水滴入浩瀚大海,很快地扩散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原来,这就是报复完后的快感,舒经活血,强身健体,还大快人心。她有点儿喜欢上这种感觉了,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原来是这么的爽,想起吴晓敏的重重恶行,艾媛突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了。
同时,她更不想继续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她需要有事情做,需要有一个可追寻的目标,给吴晓敏找不痛快,就是最好的目标,技能心里爽到,又能让生活充满斗志,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