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不由得提起来,温雅的话里有话。
“你的男人对文初说了什么,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温雅冲着我大喊着,可是文初却一直拉着他,皱着眉头阻止着,“温雅,别说了!”
温雅不甘心地瞪着我,圆溜的眼眸狠狠地瞪着我,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我并没有因为她戛然而止的话而不去探究,反而走向前,看着温雅:“顾迟说了什么?”
温雅刚想出声,被文初高声喝止了:“温雅!”
温雅狠狠地跺跺脚,便去了拎着我买回来的早餐去了厨房,而后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你就瞒着她,护着她吧!”
尖锐而急躁的高跟鞋声音一点点在我的耳边消失,我缓步走到文初的身前,他的表情很温和平淡,窗外温暖明媚的光芒洒在他的脸上,安静而优雅,却多了一些苍白。
“文初,顾迟对你说了什么?”我缓缓开口,坐到了沙发上,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却独独绕过了他的眼睛。
这是我欠他的光明,而且永远不能补偿。
想到这里,心里就紧紧揪着,一股心酸缠绕在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这些都不重要,他说的话我也未必放在心上。”男人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没有很大的情绪起伏。
“是吗?你一定要瞒着我吗?”我有些苦涩地开口,“瞒着我把眼角膜捐给我了,现在连顾迟的事情也要瞒着我?”
文初的笑容淡了下来,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
“你不该继续待在这里的,回去吧!”男人叹了一口气道。
我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下他一个人离开呢?
“是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我怎么可以自私地离开呢?”
我竭力地靠近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他掌心的热度一点点地传递到我的手掌心上来。
文初并没有太大的喜悦,脸上反而带上了一点落寞:“我从来没有想过需要你回报什么,我说过这是我欠你的!”
男人抽开他的手,用手扶着沙发缓缓地站起身子,我想要去扶他,却被他甩开了。
我的手扬在半空中,更多的却是吃惊。
看着文初一步步缓慢地走着,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我,那个时候陷入黑暗中,也是这般小心地触碰着这个世界,连多走一步都会害怕。
如今这份痛苦却彻底地转移到他的身上。
明明应该是我承受的一切,我不由得捂着嘴巴,心脏却急剧地收缩着,似乎在承受着超负荷的痛苦一般。
便是这一刻我也下定了决心,我要陪在文初的身边,直到他恢复光明,即使这个可能性很小……
可是文初却有意冷落我,表情很冷淡,甚至连谈话都极少,我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只是干瞪着眼睛,或者各忙各的。
“你继续待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回去!”他已经不止一次下逐客令了,可是我直接当做没有听到,继续留在他的公寓里面。
温雅本来打算陪着文初的,可是她爷爷的身体出了一些状况,需要她在身边照顾。
即使她不想让我接近文初,可是又不得不让我留下来,不过却是再三叮嘱。
“我告诉你苏清绒,不要以为我不在这里,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如果我知道你伤害了文初,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只能再三点头,才从她的念叨中解放出来,文初不喜欢家里多一个陌生的人,所以只是请了钟点工,定时打理公寓的卫生和买菜。
我的责任主要是替文初煮好一日三餐,以及陪伴着他。
他失明后的活动更加简单了,开着电视,即使不看也能够听,而我则拿着杂志在看着。
“在看什么?”让我吃惊的是,文初今天竟然会开口,不过触及到他懊恼的表情,我想他应该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关心我。
心里莫名一酸。
“一个酒庄,看着挺不错的!”随意翻看着,状似无意的话语却带着一丝期待。
“你想要开酒庄吗?”男人淡淡地开口。
我翻动杂志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正常:“以前想过,不过现在就只是看看罢了。”
连生存问题都解决不了的人,如何有资格去谈梦想和发展呢?
这次难得的谈话以我有些无奈的回答作为结束,文初也没有再主动开口了,这两天内,我们的交谈越来越少,甚至比不上他和钟点工交流的多!
顾迟的耐心也用完了,他已经不止一次打电话来催促我回去,我都拒绝了,气得他几次挂断了电话。
和顾迟谈得很不愉快,他挂了电话后,我紧紧地捏着手机,看向光芒四射的城市的发呆。
公寓的视野非常好,环境特别优雅,安静,即使一眼望去,依然少不了高楼大厦,却少了一些喧哗,这里不是市中心,却是最好的修养的区域,地段的价格完全和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媲美。
晚秋的风带了一些寒意,我只是随意披了一件衣服,此刻已经冷得哆嗦了。
听到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我不由得侧目,初步看来,文初适应得还是很好的。
他的手中拿着我的外套,步子缓慢,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却能够准确地找到我站着的位置,把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有些抱歉地看着他,来这里两三天后,我才知道文初的睡眠很浅,睡眠时间也很短。
即使他现在失明了,可是书房里面还堆着一堆的文件,每天他的秘书会过来和他商量公事。
从以前我便知道他的父亲对他的要求极高,有时候甚至严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
而那个时候他常常会说我是他的温暖。
“进去吧!我有话跟你说!”文初先迈出步伐,我跟在了他的身后,双手紧抓着。
两人相对着坐在了沙发上,一时陷入了沉默的气氛中。
我的喉咙滑动了一下,而后主动打破沉默道:“你累了吗?还是早点睡吧!”
“我和温雅打算结婚了。”几乎没有一点情绪起伏的话,只是淡淡地陈述一个不起眼的事情一样。
我紧紧地盯着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喉咙有几分干涩,我听到我破锣般的嗓音。
“为什么?”
在这个时候和温雅结婚?
“温雅的爷爷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他的心愿便是看着我们两个人结婚,他才能够安心。”文初淡淡地开口,却总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我喉咙滑动了一下:“文初,我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的,你没有必要为了赶走我,拿你的终身幸福来开玩笑吧?”
在这样的时刻,他竟然要和温雅结婚,如果不是另有原因,恐怕很难说服得了我。
“你想太多了,与你无关。”文初轻叹了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紫砂杯,热气氤氲的水汽萦绕着,他的一举一动优雅而从容,全然不像一个失明的人。
“这不过是文家和温家权衡利弊之下的一场交易而已,即使我现在是一个瞎子,温家也不会在乎的。”他轻抿一口杯中的茶水,气定神闲。
我心头一阵苦涩,急忙开口道:“那你要拿你的婚姻当做堵住和筹码吗?”
我蹲下了身子,扬起头看着他,握住他的手,再度开口道:“文初,我不希望你用你的婚姻幸福来做赌注,不值得。”
他低头,眼眸盯着我,认真地注视着,似乎努力地想要看到我。
随后他却抽回了他的手,让我有些恍惚,他侧过头,随后轻声开口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和温雅不合适呢?她等了我五年,从来没有变过心,除了张扬一些,对我却很上心体贴。”
我无言反驳,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现在温雅已经28岁了,却还没有婚嫁,甚至连对象都没有,家族施加给她的压力可想而知,可是她却把一切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文初的身上。
她确实是配得上文初的人。
可是我心里却莫名地抵触,即使文初说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可是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我和这一切都脱不了关系。
“你回去吧!继续过你的生活,我也该开始放下了,开始我新的生活了。这双眼睛就当做还了以前我欠下的一切下个吧!”男人缓慢地开口,一字一句都说得非常清楚,没有一丝含糊。
我盯着他唇角启动,心中复杂的情绪起伏着。
“为什么要是现在?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把我赶走?”我抓着他的手臂,怒气冲冲地开口。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明天温雅就会回来了。”
我的手渐渐滑落,我突然觉得眼前的文初很陌生,也很遥远,与五年前的那个冷漠的他重合起来。
那些不好的记忆一瞬间涌上来,几乎要挤满我的心头。
果然温雅第二天便回来了,而与前几日不同的是,她脸上明显带上了笑容,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传达着一些事情。
跟着她上来的还有司机,手中大袋小袋地往桌子上,便占满了整个桌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温雅看到我,好看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与五年前她设计和文初上床的样子如出一辙。
我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反而开口:“你这是打算做什么?搬家吗?”
“现在可不一样了,以后我的东西就是文初的东西。”她笑得更加得意了,“不过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她突然凑近我的脸前,放肆地笑着,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势。
“你逼着文初娶你,这样有意义吗?”我无奈地叹气道。
如果文初是真心想要娶温雅的,我是绝对不会阻止的,可是我明显听出了他昨天晚上话语里面的麻木和无奈。
“你说什么!”温雅似乎被踩到痛处一般,用手指狠狠地指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