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马上扔下了手中的包包,极快地跑了过去,扶起了摔倒在地的文初,而白色的瓷砖上布满了晶莹的玻璃碎片。
我缓慢地走上前,心一点点地往下沉,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
已经有答案呼之欲出了,可是我却拼命地想要掩饰。
“文初,你没事吧?”温雅扶着文初站稳,文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笑道:“没事,就是摔了一跤,现在还不太习惯,以后就会好了。”
如此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难怪他不在别墅里面住着,反而搬来公寓里面住了。
难怪我换了眼角膜后,一直觉得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原来一切都是他在背后默默地策划着一切,承担了一切痛苦。
我一步步地迈开步子,走向他,却努力压低步子的声音,可是眼角却酸涩异常,仿佛随时都会有液体滑落一般。
文初似乎也听到了一些动静,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温和地开口:“温雅,你带客人来了,是吗?”
“是的,她想见见你!”温雅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不可抑制的哽咽。
待到我走到文初的身边,温雅才放开文初的手,把他骨节分明的手交给我,我紧紧地握着,却觉得他似乎瘦了很多。
“清绒……”文初瞬间皱起了眉头,他表情变得很沉重,又带着一丝紧张,他急忙地想要甩开我的手。
我却早有察觉,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
“温雅,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此刻的文初显得特别地激动,情绪波动特别大,冲着温雅发火道。
我又握紧了他的手,眼角酸酸的,各种复杂苦涩的滋味在心里蔓延着,我有些哽咽地开口:“如果我不来,我就不会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如果我不来,是不是你就要一直瞒着我这一切呢?”
眼泪冲破了眼眶,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我不想哭的。
明明我这个时候时候没有资格哭的,可是那种强大的心酸和苦涩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不是……”文初俊美而苍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为难,他还是努力地想要抽回他的手,可是我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我们一直在较劲,最后男人无奈地开口:“清绒,你非得这样抓着我吗?你放开我我也不会逃走的!”
透着深深的无奈却依然少不了他的温和。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以为你一个人扛着这一切就很伟大吗?”我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一边流着眼泪,这个时候的眼泪像是不值钱般的飞溅,“为什么没有问过我,就私自地把眼角膜给捐出去?”
一想到这点,我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刀,原来我的光明是建立在把他推进黑暗的基础上的。
而我重见光明的时候竟然还那么开心。
“清绒,我不想你在黑暗里面受苦,而且你还有孩子要照顾!”男人的手摸上了我的脸颊,他的指尖触及到我脸上的泪水,男人叹了一口气,从衬衫里面掏出了一块手帕,细细地给我擦拭着脸颊的泪水。
可是却越来越多,一点都控制不了。
“我把眼角膜给你,是为了让你可以开心,没有想到却惹你伤心了!”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急忙抓着他的手,显得有些着急开口道:“我们去医院,我把眼角膜还给你,我不能那么自私……”
滚动着喉咙,觉得说话异常地艰难,带着颤音和哽咽。
文初拉住我的手臂,强迫着我停止了往前走的脚步,他低声叹息道:“既然我已经选择把眼角膜给你,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来!”
“我当初说过,我欠你的一切都会补偿给你的!”
他笑了,动人心弦,天地瞬间失去了颜色。
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男子的笑容竟然也能如此动人心魄,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气息。
“我不要!”一声怒吼冲破我的喉咙溢出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过去的那些事情我已经放下了,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傻,偏偏放不下,这么固执地守着过去的那份情谊。
而我其实早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乖,不要任性,听我的话!”男人轻抚着我的脸颊,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却狠狠地打掉了他的手,语气哽咽开口道:“不,我不要,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我可以一辈子糊涂地过去,可是现在……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中的!”
双手捂着脑袋,显得痛苦而疲惫。
感觉到文初伸手把我搂在他怀里,我从开始的挣扎,渐渐地放弃了,疲惫地靠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上一直有一股很好闻的气息,给人一种温和的安全感。
“清绒,没事的,我只是想要保护你,只有你好好的。我才会幸福……”男人一边轻声安抚着,一边用手轻抚着我的发丝,让我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可是安静下来后,困意却渐渐地涌了上来,排山倒海的,无法抵挡。
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梦里面,我在医院里面,阳光很好,窗户打开了,微风和阳光一起涌进病房里面。
病床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而文初安静地站在窗前,白色的衬衫,修长的身子,透着阳光的味道。
我从病床上下来,往前走去,轻轻地叫了一声:“文初……”
这个时候男人转头了,可是他的眼眶却是空洞洞的,血淋淋的,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挖出来一般。
“文初,你的眼睛呢?”
男人看了我一眼,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中竟然躺着血淋淋的眼珠子。
“啊……不要!”猛然坐了起来,才从那恐怖的情景中清醒过来,入目的却是有些昏暗的光线。
“怎么了?做噩梦了?”一只温厚的手掌在我的背后轻轻地拍打着,似乎在为我驱散恐怖一般。
“顾迟?”我睁开迷茫的双眸,见到熟悉的面容,我不由得喃喃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空气中充斥着的消毒水味道提醒了我现在在哪里。
可是我明明记得今天下午是和温雅去了文初的公寓。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梦而已,其实文初并没有失明。
“你今天是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没有离开过?”我的双手紧紧地抓着顾迟的衣领,似乎是为了求证什么一般。
男人的表情微变,他的手探上了我的额头,才开口道:“也没有发烧,你睡迷糊了?你今天下午出去了,我在公司开会!”
原本紧抓着他衣领的手,渐渐松开,我有些颓废地倒在了床头上,神情苍白而落寞。
“那么一切都是真的了,文初为了我,真的……”我捂着嘴巴,剩下的话都尽数吞进了肚子里面,只觉得开口都是一种痛苦。
“你都已经知道了?”男人叹了一口气一般,而后才缓缓地开口,“是他送你回来的。”
“那么一开始你就知道他是眼角膜的捐赠者吗?”我迫切地需要得到答案,男人先是摇摇头,后来又点头。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可是后来医院方面在我的施压下透露了捐赠者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文初真的做得滴水不漏了,为了我如此大费周章,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只顾着顾迟和肚子里面的孩子,完全忽略了他默默的守护。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苦涩地开口,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表情痛苦而纠结。
“他不想让你知道。”顾迟平淡地开口,我知道他的心里肯定不高兴,毕竟他是一个占有欲那么7强的人。
恐怕很难接受有一个男人在我的心里占据一个比重不低的位置。
可是此刻我并没有心思去留意顾迟的反应,反而是满心都是文初的身影,夜里面几次辗转反侧,脑海中都是涌现文初的样子。
幸好没有被噩梦给惊醒。
第二天一早,我挣开顾迟的怀抱,换好衣服,按照昨天的地址打车去了文初的公寓,手上还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敲开文初的门,是温雅过来开的门,她的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你怎么又来了?”温雅的态度和昨天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表情中是满满的不欢迎。
“我来照顾文初!”我趁着她和门的间隙,整个身子挤了进去,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放好,自然地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
温雅插着腰身,一副恼怒的样子:“苏清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让我看了真想吐!”
“我不是假惺惺,我是真的想要照顾文初!”我表情坚定地开口,倒是温雅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我便走到了文初的门前,温雅想要阻止都来不及,正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门已经打开了,文初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举止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息。
“你醒了!”我笑着开口,可是视线触及到他的眼睛,却总是觉得莫名地伤感,有什么在心里压抑着无法释放出来。
“清绒,你怎么来了?”显然文初对于我的出现也是很吃惊的,我主动地拉过他的手,放慢步子,小心地带着他坐到了餐桌上。
男人竟然都没有反抗或者挣扎,不知道是发愣还是顺其自然的态度。
“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海鲜粥和蛋挞,都是新鲜的,你尝尝吧!”今天早上我努力在脑海里面搜索着关于文初的饮食喜好。
看到男人微微吃惊的表情,我却依然觉得心酸。
“文初才不稀罕你这些东西呢!你以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是这些东西就可以抹掉的吗?”温雅没有好气地开口,今天她的口气听起来咄咄逼人,特别是把所有的锋利都对准了我。
“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