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礼手里不是没有弓弩,可他自认自己对南晋足够了解,这都是什么时候制造的武器裴绍礼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裴绍礼不知道的是这一批弩箭还是凤慕涟找人日夜加工不眠不休做出来的三百套。
明海见到这个弩箭的图纸的时候险些指着凤慕涟的鼻子骂她,只是最后还是在凤慕涟“你再说我我就把图纸收回”的威胁眼神里怂了。
“图纸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拿出来就什么时候拿,你管我!”
明海抱着图纸生怕她抢,哼哼唧唧道:“你要是早点拿出这个,说不定又是一件功德。”
凤慕涟却是叹了口气:“这个东西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战争服务,如果有一天它出世了,那就代表天下不太平了,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
明海啧啧便是不信,但是她说的那些话还是让他很感动,不过感动在看到图纸的时候又化为了齑粉。
他还是很讨厌凤慕涟这个人,明明脑子里有不错的东西,却总是藏私。
好比上一次的玻璃,他到现在都没从她嘴里套出原材料,只知道有一次她上山找了许多石头下来,至于什么石头就没人知道了。
因此明海对凤慕涟怨念颇深,并坚决认为凤慕涟告诉他并不会怎么样,最多只是让他再做一个望远镜。
凤慕涟撇撇嘴不去看他:“这东西我要三百把,交货时间是三天后。”
明海跳脚:“什么?三百把!你去抢好不好!不可能。”
凤慕涟冷笑,“图纸还我,你做不了,我找别人做。”
她说着顺势就去抢图纸,明海哪里能让她抢走,他宝贝的不行,躲着凤慕涟的手嗷嗷惨叫:“非礼,非礼!你是个女子!怎么能这样不检点,快把你的手拿开!你要占我便宜吗?”
抱着手臂看着双蹿下跳的他,凤慕涟淡然问道:“还能做吗?”
明海苦哈哈的憋圆了脸:“能。”
三百把弩三天完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凤慕涟找了曾经跟自己做玻璃的工人,还有京城所有能找来的工匠师父,以及寻求了裴弘焕的帮助,勉强凑齐了人赶了三天。
最后做出来的成品虽然还有一些难以避免的瑕疵,可是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现在他们靠三百把弩就把妄图爬上城墙的那些人都射杀了。
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都倒在弩箭下,裴绍礼脸都黑了。
他们像是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割一茬,才这么一会儿他们的人就少了五百。
裴绍礼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低估了这个侄子。
裴弘焕把人逼退到了城门五十步然后开始敲响了阵前鼓。
这一场战终于还是要开始了。
远在太子府的凤慕涟也听到了这鼓声,激昂的战鼓响彻天空。
听见战鼓的不止凤慕涟,听着从前方传来的鼓声,裴远也不禁闭上了双眼。
这是久违的声音,带着熟悉穿过时光涌进了血液里,让原本沉寂的血液重新滚烫,燃烧着的不止是熊熊的斗志,还有不能言说的感动。
他曾经也在前方叫阵,或征南战北或守卫一方平安。
而如今,这份责任换了个肩膀,可是流在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变。
……
二皇子府上
裴奉章捏碎了手里的一个核桃,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终于开始了。”
林书依旧像是一个听话的木偶,对于这些话就像是没有听到,又像是听到了一样。
“去把我们的人安插进去,做的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林书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一般:“是。”
正在玄武门前跟裴绍礼厮杀的裴弘焕忽然听到耳边“咻”的一声,一支箭从他身侧划过,险些将他扎了个透心凉,他满是震惊的抬头看向城墙的方向,那里却没有人。
是谁,竟然在暗处埋伏?
他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自己面前的裴绍礼,可是暗箭是从城墙上射下来的,那就代表人是从城里来的。
竟然是自己人?
裴弘焕还没想清楚,另外一边城墙上又射来一支箭,战场混乱,谁射的箭也看不出来,可是裴弘焕能够感觉到这两支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且都带着杀意,并不是谁不小心射过来的。
难道裴绍礼还有本事在他的人里安插自己的人不成?
这个答案瞬间就让裴弘焕给否定了,他能明确的知道自己的人里面并不会有裴绍礼的人,那……会是谁?
不过幸好,这都是普通的弓箭,并不是改良过的弩箭,这样至少能够确定在他的亲卫队里没有人安插进来。
只是在战场上还有别的人想要自己的命,且安排了人进去,这一点就足够让裴弘焕震惊的了。
双方交战厮杀的厉害,到处都是烧过的痕迹,每个御林军身上都染了血,看上去狼狈不堪,但是裴绍礼的人数占了上风,虽然裴弘焕一方多杀了五百个,可人数却还是比他们多了一千。
裴绍礼身边围了十几个人抵抗住裴弘焕的攻击。
裴绍礼大喊道:“裴弘焕,你以为就靠这么些人就能挡得住我吗?还不速速投降。”
裴弘焕咬着牙没有回话,裴绍礼以为他是怕了,便更嚣张道:“等我杀进去做了皇帝,我要把你们全部都剁碎了喂狗,哈哈哈!一血我多年来的愤恨。”
裴绍礼还没得意多久,他们身后骆邢颢带着军队就赶了上来,竟将裴绍礼的人团团围住。
而此时城墙上的冷箭一看形势不对也立马撤了下来,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给裴弘焕看到。
一看到背后的人马,裴绍礼眼睛都红了,牙齿都咬出了血:“裴弘焕,你跟你父亲一样卑鄙无耻!”
裴弘焕却只是冷淡地看着他:“四叔,当你还会为敌人感到愤怒的时候,说明你没有必胜的把握。我赢了,你输了。”
裴绍礼忽然哈哈大笑,带着血带着恨:“几十年前我输给你父亲,几十年后我又输给你,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再左右我吗?”
他说完就从腰跨上抽出一把小匕首,一刀扎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不带半点犹豫,连裴弘焕都没能想到他会如此激动,竟然选择了自杀。
凤慕涟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裴绍礼没有想到裴弘焕跟他打了这么久完全就是在拖住他们,好让骆邢颢去搬救兵过来。
这件事之后,裴绍礼剩余的数千人军队被剿,连带着王爷府也被抄家封了,里面搜刮了不少的金银财宝,还有他贪污的赈灾款。
裴弘焕被罚了。
这也是凤慕涟没能想到的事情。
被裴远打了二十板子送回了太子府。
凤慕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不被奖赏还反倒被罚了?
直到刘公公带着给她的赏赐和裴弘焕一起进门的时候,凤慕涟还稍微默了一下。
看着一箱箱的赏赐,凤慕涟不禁怀疑道:“难道说,你其实是父皇捡的孩子,我才是父皇失散多年的亲女儿?”
裴弘焕没好气的她头上敲了一记:“你这么说,岳父大人听到怕是会后悔养了你这么多年。”
挥开他的手,凤慕涟笃定道:“这里只有我跟你,我父亲要是知道了,准是你告的状。”
裴弘焕伸手掐她的脸:“我现在是个伤患,你还威胁我。”
“那又如何?”凤慕涟挑眉道,“有本事你跳起来打我呀!”
她看着趴在床上的裴弘焕笑的肆无忌惮,二十大板子虽然不多但是已经打得皮肉都绽开了,虽然用了上好的金疮药但是裴弘焕还得在床上躺几天,在这几天里他也不用去上朝。
但是谁都知道,现在不上朝是最好的,因为裴远这一次是彻底震怒了。
从前他都是一味的容忍,毕竟都是跟他打过江山的,现在裴远却是用了手腕,十分狠绝地将一些四王党给清了。
裴弘焕养伤的这几天虽然一直都有大臣上门,企图从他这里给剩余的四王党求情,却都被裴弘焕以有伤在身不能见客全都回绝了。
再后来就干脆连门都不开了,那些人也没有办法只好耷拉着脑袋离去。
这段时间凤慕涟就在家里陪着他,有什么要做的也都是直接搬到了房间里,时不时就嘲笑一下裴弘焕的屁股,气的裴弘焕恨得牙牙痒,恨不能把人抓过来咬一顿。
裴弘焕捂着屁股:“你等我好起来你就完了。”
凤慕涟眉飞色舞:“等你好起来我就回凤府去,我就不信你还能追到凤府去。”
裴弘焕心里咯噔一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的表情分辨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嗷了一声,嘀嘀咕咕道:“那我就不好。”
凤慕涟没听清,再看向他的时候人已经把头转了个方向,看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也没再多问,转身走回桌案边开始看折枝递上来的账本,这些都是从账房先生那里收上来的,记录每年太子府花销的本子。
过了不知道多久,原本睡着了的裴弘焕忽然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被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