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里的账本,凤慕涟笑了笑道:“我觉得我可以猜一猜。”
听见裴弘焕唔了一声,凤慕涟又道:“父皇是在怪罪你,有关于四王爷有意谋反的事情。”
裴弘焕啧了声,暗自道有个聪明的媳妇虽然是好,但是有时候连一点秘密都没有。
说好的不聪明呢?这凤慕涟分析起这些来真是头头是道。
凤慕涟轻笑一声,走到他床边坐下说:“父皇近些年虽然处理事情以和为贵,但此事事关江山国本,没有哪个帝王会轻视,他只是责怪你没有把四王有心谋反的事情告诉他而已。”
凤慕涟用词很准,目前裴远是责怪,但是这件事情往大了说,就是连皇帝都不知道的事情,太子先知道了,且还没有上报。
若是裴远多疑一点,怕是要以为这个太子也要谋反了。
幸而这两父子之间没有什么隔阂,裴远也清楚和相信这个儿子,否则也不会只是打二十个板子以示责罚。
“况且,我的连弩虽然机巧,但也担不起那么多的赏赐,里面还有不少的金疮药,父皇除了有心补偿我们在渝水花出去的银子,以及连弩的赏赐,还有一部分是给你的……”
裴弘焕一伸手就把凤慕涟的嘴给堵住了,他声音闷闷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我受了伤你都不伤心也不生气,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他就自动消音了。
凤慕涟却是有些无奈地受到:“那我伤心生气能怎么样?”
怎么样?证明你心里有我啊,太子殿下在心里默声道。
凤慕涟没领会到他什么意思,盘腿坐在床上支着下巴说道:“那是你父皇,我总不能冲上去揍他一顿。”
“嗯,不可以”裴弘焕煞有其事点点头,随后又道:“那你可以去揍裴奉章一顿吗?”
“为什么?”凤慕涟眨了眨眼睛问道。
裴弘焕垂眸道:“因为在战场上的时候,他派人对我放冷箭,后来发现形势不对就立刻撤了人,虽然没有抓到证据,但是朝堂上想要我命的,恐怕也只有他。”
凤慕涟立刻坐直了身子,有些疑惑:“他当时不还带头举了牌子要求判决四王?”
裴弘焕点点头,确认道:“四王叛乱,他有一部分功劳。”
凤慕涟听了吭哧吭哧地从床上趴下去,裴弘焕眼疾手快地抓住她:“你干嘛去?”
龇着牙笑了笑,凤慕涟撸起袖子:“找人套他麻袋,拖到小巷子里毒打一顿。”
裴弘焕扑哧笑了一下,终于把这几天趴在床上的郁闷都疏散了:“裴奉章身边高手众多,你打不过他们,还是留下来陪我吧!”
“……”凤慕涟一边重新坐下一边嫌弃他:“你们这些男人真是烦,要我揍的是你,不要揍的也是你,干嘛,你们相爱相杀?”
裴弘焕听了没说话,只是表情变得异常古怪,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
凤慕涟吓了一跳,拍拍他的背:“你怎么了?吃错东西了?”
裴弘焕表情艰难:“不是,你能不能不要说那么恶心的事情。”
凤慕涟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半响后表情就变成了要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维持的十分艰难,几乎破功。
裴弘焕身体很好,虽然挨了二十板子,但其实早就好了,至今还趴在床上,这样做除了抵挡住外面的人,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在他受伤的这段期间凤慕涟一直都在家里陪着他,哪怕明海在门口用爪子把门划拉了好几道可怖的痕迹,凤慕涟也没出去过,这让裴弘焕倍感舒坦。
平常总是不好开口的太子殿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把人留在家里,他良心一点也不痛,反而还美滋滋。
凤慕涟维持着一个艰难的表情,而门外却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凤慕涟,你这个死女人,你给我出来,用我的时候就找我,不用我就丢到一边,你始乱终弃!”
明海的声音像是被扩大了好几倍猛的灌入房间里,凤慕涟哇了一声揉了揉耳根子:“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狮子吼啊!”
裴弘焕脸色漆黑,抓住凤慕涟的手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始乱终弃?”
干笑两声,凤慕涟连忙摆摆手说道:“没那回事。”
“凤慕涟你个大骗子,听到没有,大—骗—子!你有本事欺骗我的感情,有本事你出来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后面的声音他们就听不到了,明海像是突然被人捂住了嘴,所以息了声。
凤慕涟忍不住开始想要打人了,她扶着额头表情痛苦:“明海那个笨蛋,说的都是什么话,”她揉了揉额角无奈道:“我出去处理一下。”
刚想起身,旁边的裴弘焕就一把拉住了她:“不许去。”
凤慕涟不理会,试图往前走两步,手腕却被越抓越紧,她无奈:“不出去明天他又要来败坏我的名声。”
裴弘焕咬牙切齿地看着门的方向说道:“找人做了他!”
“……”怎么这么大火气。
凤慕涟呆了一下,讪笑:“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最终她也没能拦得住裴弘焕,等她挂在他身上一起出去看见明海的时候,明海表情很明显地嫌弃了一下:“你们真恶心。”
凤慕涟气的眼睛都瞪大了,拉着裴弘焕就转身:“回去,把图纸烧个干净。”
身后的明海止不住的嗷嗷嗷叫:“我错了,我错了,你回来!”
他被太子府的两个侍卫架住,因为想要拼命往前就被直接架了起来,双手双脚都在空中划拉,看这格外滑稽,尤其是配上他那张清秀的脸,更有一种“长得好看的猴子”在表演杂技的感觉。
凤慕涟转过身哼哼道:“我们恶心?”
明海腆着脸讨好:“不不不,我恶心,是我恶心。”
雪雁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明海远远地就看见了那熟悉的纸张,瞬间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心爱之人一样,垂涎三尺。
雪雁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在太子府叫嚣就算了,还盯着她这个小婢女看,也不害臊,真是羞死人了。
无奈地拿过雪雁手里的图纸递交给明海,凤慕涟此时只想赶紧把他给赶走:“你稍微收敛一点,我的侍女都要被你给吓坏了。”
当图纸交给明海以后,雪雁才明白,原来这个人是因为自己手里的图纸才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松了一口气的她又免不了脸红了一下。
她刚才在想什么呢?太羞人了。
明海如愿以偿地抱着图纸,整个人都美得冒泡,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胆子开始作死。
他看着裴弘焕不悦的表情,眉飞色舞道:“太子殿下,听说你被赏了二十个板子,怎么样?还能行吗?”
裴弘焕咬牙:“不劳你关心,拿了东西就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明海啧啧摇头,对凤慕涟说道:“就跟你说这种男人不能要,我才给他做完三百支弩箭,帮他在谋反里跟裴绍礼势均力敌,这个人转头就把我的好处给忘了。”
翻了个白眼,凤慕涟说道:“三百支弩是我要的,报酬也给你了,以后别上门叫唤,再败坏我名声,我就画一百张图纸,然后全都不给你看!”
明海哀嚎了一声,瞪大双眼:“要不要这么歹毒?”
他说完又嘿嘿一笑:“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还能画一百张啊,别啊,咱们打好关系嘛,要不然我搬到你们隔壁跟你们做邻居啊!大家都是朋友嘛!”
他说着就想伸手讨好一下凤慕涟,却被裴弘焕冷着一张脸将两人隔开:“这里是东宫,你要住隔壁就先去死一死,试试能不能投胎到南晋皇朝,兴许还有机会。”
明海啧了一声把脑袋缩回来,他毫不怀疑刚刚裴弘焕的表情就是在想着怎么把他的脑袋给拧断。
“算了,我还是回去研究我的图纸吧,再会了您!”
谁知道他投胎了是人是狗,太子殿下占有欲也太强了些,简直就是男人勿进嘛!
打发了明海,裴弘焕周身的气息就都松懈了下来,却也不知道从哪里,一群花蝴蝶闻声而来,花花绿绿得竟然将裴弘焕围了个滴水不漏,而且十分排外的将凤慕涟给挤了出去。
这群花蝴蝶拉着裴弘焕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殿下,您怎么受伤了呀,殿下……”
嘈杂之声不绝于耳,当裴弘焕想要找凤慕涟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给他留下。
独自回了房间的凤慕涟想到刚才的画面不自觉胸中气闷,她明明可以大喊一声让她们滚开,可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默默地回到了房间里。
雪雁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妃是因为太子被抢走了不开心吗?”
凤慕涟表情颇为苦恼,将账本盖在脸上,声音沉闷:“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