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慕涟出来的时候就在外面看见了裴弘焕,他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等着,见到凤慕涟出来就迎了上去。
“怎么样?你有没有事?”他拉着凤慕涟从上到下的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凤慕涟摇了摇头道:“我没事,雪雁上了药,应该没事了,小狼还在昏迷中,路太医他们决定提前给他治疗鼠疫,但他失控的原因还没查出来。”
裴弘焕皱着眉说道:“从前他在我们这里的时候倒是没有这种情况,难道是到了这里才发病的?”
裴弘焕抓到小狼的时候,还把小狼关过一阵子才把他送到凤慕涟这里来。
“……”凤慕涟闻言沉思了片刻,斟酌着说道,“我总觉得小狼这次发狂原因不简单,他原先都很乖巧听话,也没有咬过人,怎么突然一下就发狂了呢?我也不懂。”
裴弘焕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只能等路太医他们查出原因了。”
他们正说着话,远处裴奉章就走了过来,看着两个人拉着的手,眼神一暗道:“皇兄和皇嫂感情不错啊,光天化日的就在这里打情骂俏?”
他说的话像是调侃,可是却听不出半点调侃的意思,反而像是讽刺。
裴弘焕把凤慕涟拦在自己身后,对裴奉章说道:“二弟这话未免太难听了,我和你二嫂的感情不是一向都有目共睹的吗?什么叫感情不错,我们的感情一向很好。”
裴奉章被这翻言论气的嘴角抽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裴弘焕和凤慕涟在一起后,更不要脸了?
凤慕涟站在后面不说话,她总觉得裴奉章对她很有敌意的样子,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前两天还跟她一脸很熟要凑上来的样子,结果过两天就一脸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
是天气变得太快了,还是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此时,裴奉章也不扯皮,直接问道:“皇兄皇嫂这是哪里来?”
裴弘焕警惕的看着他,打着太极:“站在这里,自然是从里面出来的。”
见此,裴奉章冷笑道:“皇兄未免太警惕了些,难道是以为我会对皇嫂做些什么不成?”
裴弘焕皮笑肉不笑道:“你皇嫂不喜欢生人,尤其是假装很熟的生人。”
假装很熟的生人说的不就是他?裴奉章嘴角抽抽,他这个皇兄真是越来越小气了,裴奉章不欲再说下去,对他一拱手道:“皇兄皇嫂,我先走一步。”
他说完又看着凤慕涟,忽然像是嗟叹道:“凤慕涟,希望你不会后悔。”
凤慕涟:“……”
她只想说你戏真的多。
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好像一个人演完了全集一样,然后临了跟观众说一句,他还会回来的一样。
内心戏是真的多。
幸而他走了以后,凤慕涟和裴弘焕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没再管他。
这几天凤慕涟和学徒们又重新把药理区整修了一遍,东西都摆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少了雪雁,他们搬东西速度变慢了,只能几个学徒轮流来。
他们这才明白平时说话都不大声的雪雁,在关键的时候是多么有用。
然而,等过了几天以后,雪雁就从隔壁回来了,凤慕涟见到她的时候还很惊讶,忙走到她面前问:“你怎么回来了,伤怎么样了?”
雪雁笑着说道:“奴婢没事了,在里头歇了那么多天,奴婢已经骨头都要麻了。”
然而凤慕涟还是皱着眉头嘱咐道:“你可别大意,被咬可不是小事,尤其是被人咬了,你要是不好好休养,保不齐是要留个疤痕的。”
对此,雪雁还是笑着说道:“奴婢身子强壮,恢复的快。”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啊?你再歇息两天吧!”凤慕涟总觉得雪雁这么快就从里面出来不是什么好事,被人咬了,尤其咬的血肉模糊,哪里有那么容易好。
可是雪雁坚持要回来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一再跟她确认是否真的没事。
雪雁走到她后面,龇牙笑着搬起一袋东西,而后脚步轻快地从凤慕涟身边走过:“太子妃,奴婢是真的没事了,你看,我还可以转个圈。”
她说着就要转起来,凤慕涟哭笑不得道:“好好好,你恢复了就好,咱们这没有你真的不行,你看那些个学徒们,平时都说自己一个打五个,搬个东西就累死累活,说自己险些没把命搭上。”
雪雁鼻子一酸道:“只要太子妃您愿意,奴婢就一辈子做您的奴婢。”
凤慕涟一手摸在她头上,笑了笑道:“傻丫头,说的什么傻话。”
雪雁回来以后药理区的学徒们明显松快了许多,他们再次见到雪雁的时候,眼睛里都有不少的崇拜,一些年纪到了的学徒还悄悄地打起了雪雁的主意。
骆邢颢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没追着那些小崽子一人揍一顿,凤慕涟就抱着手臂看热闹看得乐此不疲。
骆邢颢满脸写着苦哈哈的表情,对凤慕涟说道:“表嫂,都怪你,现在雪雁都不跟我说话了。”
要不是雪雁这段时间不理他,哪里会有这群小崽子作死的机会。
凤慕涟表示自己很无辜:“看了的是你,怎么是我错了呢?你这倒打一耙用的也太熟练了,我可不接这个黑锅。”
骆邢颢气结。
从骆邢颢身后走来的雪雁喉咙痒的咳嗽了两声,就把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骆邢颢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雪雁终于肯搭理他了,乐颠颠地跑过去,“雪雁,你终于肯理我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雪雁就一把将他推出离自己一丈远,并道:“你离我远点。”
骆邢颢表情极其受伤,像是心上被人扎了一刀子一样,剧痛无比。
回过头又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假装吹口哨眼神左摇右摆的凤慕涟。
“雪雁,我……你要不打我吧,骂我也行,你别不理我呀,我都认错还不行吗?”他又转头看着雪雁,眼神可怜巴巴的。
雪雁撇了他一眼又咳出两声:“雪雁只是一个丫鬟,大人请别再这样说话了,要是大人没什么事情,就请走吧,奴婢还有事情要办。”
她是怕了骆邢颢动不动就跟她热乎劲,就像是关系极要好的人一样,可她只是个丫鬟。
骆邢颢可以不拘小节,她却不可以。
雪雁这般疏离的样子让骆邢颢伤心不已,难过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看着雪雁的表情都是委屈巴巴的。
雪雁架不住他这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就只能咳嗽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
凤慕涟也不好站在旁边看戏了,走出来道:“世子爷,不然你先去忙吧!”
骆邢颢不舍得离去,可是现在雪雁根本就不想看见他,他也只能忍痛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等骆邢颢走后,凤慕涟刚打算调侃雪雁一句,就看到雪雁整个人像是风中的残叶一样颤抖,扶着旁边的柱子疯狂的咳嗽了起来。
凤慕涟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步去,却被雪雁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太子妃,您别过来!”
凤慕涟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染上了鼠疫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将要倒下来的她。
“雪雁!”
等雪雁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又被送回了治疗区的白色大床上,她身上还换上了治疗区特有的月白色衣服,这是病人才会穿的颜色。
她感到一阵恐慌,伸手就想把自己的衣服扒下来,可是却没有力气,一边扒一边还猛咳嗽。
凤慕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雪雁疯狂脱衣服的画面,她忙上前一步摁住她的手:“雪雁,你做什么?”
一见到是凤慕涟来了,雪雁就控制不住眼泪道:“太子妃,我没事,我不要穿这衣服。”
凤慕涟按紧她的手道:“你还没事,你知不知道你染上鼠疫了!要是再拖延下去你命都没了知道吗!”
雪雁扯出一个笑容道:“太子妃,奴婢身体很好,一定能自己恢复的,您就放我回去吧!”
凤慕涟怎么能让她走,当即冷下脸道:“你知道鼠疫是什么吗?你知道自己的病现在多严重吗?要是出去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条,雪雁,别任性!”
雪雁都要哭出来了,她想从床上走下来,却一次次地被凤慕涟按回床上,且不说她现在是病患没什么力气,便是有力气她也不敢把凤慕涟推开啊!
眼见走不了,雪雁哭着说道:“太子妃,奴婢不想治,您就放奴婢回去吧!”
凤慕涟皱着眉头拉着她道:“雪雁,你为什么想回去?你明知道自己身患重病又为什么不肯治?你这样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雪雁抽抽搭搭地说道:“太子妃,奴婢是真的不想治,您就放奴婢走吧!”
凤慕涟强硬道:“不行,就算你要走,你也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治病的原因。”
凤慕涟的直觉很强烈,她觉得雪雁肯定是心里有什么心结,或者隐瞒了什么东西,才不肯治疗,于是一再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