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适合的并不一定是真正心爱的啊……
听了绮云的话，小燊心里又叹了一句，她知道，绮云其实也知道陆远之心里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所以，这话她也不可能跟绮云说，否则，未免太过让绮云为难。
所以只是沉默片刻缓和了情绪，而后便对着绮云点了点头，说：“好，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对他的心意一直未曾变过，将来也是一样，不论面对多少事情，我都会和他共同进退。”
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对于她而言本不重要不是么。
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用一个更亲近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哪怕或许只能占有这个身份短短几十年，可这几十年对她来说，也一定会是此生最美好，最难忘的时光。
“这就对了，男人都是需要有人能在背后支持他，等待他的，等他慢慢体会到有你在家里的温暖，慢慢适应了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教养的孩子，他对你的感情也会发生变化的，其实，他一直都很在意你，只不过碍于你们之前师徒的关系，他没有想过要去区分这到底是什么情感罢了。”
绮云看小燊振作起来，心里也感到宽慰。
而她所说的这些话也并不全都是出于宽慰和鼓励小燊，虽然她和陆远之相处不如小燊和陆远之相处的时间那么长，但是她毕竟也认识了他这么多年，对他的心性也是了解的，知道他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也能看出，每一次他虽然都是在自己面前说不要太惯着小燊，以免她将来出错，其实也是希望小燊能真的不要犯下什么大错而因此受罚。
只不过，陆远之终究是个不擅长表达自己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多年过去，才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所以即便他心里一直都关切着小燊，但却也鲜少表露出来，反而因为太过关心和担心而显得严苛，让小燊以为他对自己总是不满。
但虽然绮云说的是真心话，可小燊却也是不敢往深了想，也不敢当真去相信的，在她看来，这些话听听就好，开心一时就好，却万万不能放在心里生了惦记，否则，若将来发现事实不是这样，恐怕反而会因为生出的这些希望而难以去平衡自己的失望。
对于陆远之，小燊早已习惯尽量去保持一颗平常心，可以放任自己去执迷，但却不能放松了警惕产生任何奢望。
因为在她看来，陆远之对绮云的心意，是即便山崩地裂也绝不会动摇分毫的。
是以，此刻，纵然心中百般感慨，小燊也只是浅笑着对绮云说：“娘娘放心吧，其实，我都知道的，毕竟我可是他亲手养大的，许多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想，他也不会忘记，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互相照顾对方的。”
可以绮云的眼里和敏锐，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心里藏着事情，嘴里藏着话，只不过，想了想陆远之当初抛下她回到这个时代都是因为自己，对她也就难免生出几分歉疚，此情此景也只能看破不说破，当即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夫妻本就是共同进退，互相扶持，你们一定能携手走到最后的……那你就先去忙吧，早些安排好，早些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那我就先走了，娘娘你也多保重自己。”小燊立刻说。
走出寝殿的那一瞬间，才觉得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刚刚她和绮云说的都是一些美好的话，可她却总觉得再聊下去气氛会变得越来越尴尬，好在绮云终于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而她，竟然像是从绮云面前逃了出来……
如果，这个人没有这么好，那该多好呢？
在回到南阳见到绮云之前，其实小燊一直在想象绮云会是什么样的人，而这个疑问早在她心里揣了几千年，不知因此而辗转反侧多少次。
几千年来，她一直期望绮云是一个值得人倾慕，喜欢的人，这样她才能说服自己不去因为陆远之喜欢绮云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才有劝说自己放弃陆远之的理由。
而事实上绮云确实值得人倾慕，值得人喜欢甚至敬重，绮云的好远远超过了她的期望……
就像会发光一样，天生就能吸引人的目光，而每一次在绮云面前，小燊都觉得自己那几千年都白活了，都难免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努力，和绮云相比都不值一提。
她如愿了，有了十足的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去放下陆远之，可是，为什么她却并不开心，甚至反而又开始期望，期望绮云没有这么好……
尤其是在每一次看着绮云为自己着想，听着绮云劝慰自己的时候，她就更觉得难过，总觉得心里十分纠结，却又难以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没有对绮云不满，她也一直很感激绮云许多时候的包容和理解，还有支持，甚至帮着她保密，可是，尤其是在刚刚绮云几次提起关于她和陆远之未来的事情时，她却都难免觉得别扭。
是因为自己太小人了么？
回到自己的小院，小燊关上房门，恹恹的将手中的纸张放在桌上，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不是和彻夜未眠有关，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内心不堪而难以承受这种情感。
原本她以为，以自己对陆远之的深情，是可以诚心诚意的去祝福他的，可是，现在看来却是她想错了。
她多么希望陆远之也能看一看自己，她多想告诉他，她不想再做他的那个小孩，她想要让他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来看待。
而这一切，真的会因为一场婚约，如绮云所言而改变么？
小燊想不明白，此刻她心里的思绪千丝万缕，愧疚，自责，期望，不堪，好的不好的全都融汇在一起，不知就这么站在桌前过了多久，才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一边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太史令第二日就到凤仪宫复命，说下个月初九是大吉之日。
“但下月十五是皇上的生辰，也要筹备设宴的事，而且丞相身份不凡，婚典也马虎不得，恐怕两件事情凑在一起会有些仓促，还有其他日子么？”绮云听罢琢磨了片刻问。
虽然如今有许多地方都需要财力物力，但这毕竟是夏成轩登基后的第一次生辰，即便不大肆庆祝，那也是要告宗庙，办庆典的，而她的身子又还没复原，若是两件事情一起操持，恐怕未必能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