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能让人郁结在心的，必定都是十分重要且让人执拗的事情……郑夫人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若郑小姐的心结真的与宴会，或者参加宴会的人有关的话，奴婢认为倒是先试探试探会比较好，因为既然是能让人这样不甘心的事情，那么即便这一次我们将她控制住了，以后她也会找其他机会来达成所愿的，如果我们知道她是为了什么那还能够防备，若是不知情，恐怕不知将来会不会酿成什么无法弥补的局面……”
郑夫人和郑君妍撞上绮云的时候，素儿就在凤辇旁，自然是将那母女二人的神态都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听了绮云的话，再联想到当时所看见的情形，思索片刻后便给出了自己认为比较妥当的答案。
绮云听罢，也敛眉思忖着，片刻后又看向素儿说：“你的意思，是应该以弄清楚郑君妍的心结为目的，在宴会中留意着她，得到结果之后，将来便好防着她？”
“正是。”素儿点了点头，又分析道：“郑家虽不似孟家和林家那边家世显赫，可郑大人好歹是光禄大夫，在朝中也是颇有威望的人物，可郑夫人却因为郑小姐的事情而如此慌张……奴婢以为，这足以说明与此事相关的人或事必定是郑家招惹不起的，所以与其先控制郑小姐，不如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图稳妥。”
“你是担心郑君妍的动机可能会带来极大的影响，甚至关乎朝政，或是地位很高的人物？”绮云双眼微微一眯，也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奴婢以为，从郑家的家世和郑夫人的反应来看，或许确实事关重大，虽也算私事，但还是尽早弄清楚究竟比较好。”素儿将自己心中的顾虑如实说出。
虽然有些话并不是她作为婢女该说的，但既然绮云问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隐瞒的，原本绮云就不拘小节，她们相处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彼此的性情，想法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她也是作为死士留在绮云身边效命的，与其他婢女本就不同，所以对绮云自然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下，绮云听了她的话后又略沉吟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你的顾虑确有道理，不过，今日场合重大，还有白岩国的人也在，而方才瞧着，郑君妍的状态似乎并不是很稳定，若直接让她出席宴会，恐怕会出现什么意外，一时不好控制……反正现在皇上还没过来，不如，先把郑君妍单独请过来问一问？”
“那就让念昕去？”素儿小声问，原本安排念昕去是没什么问题的，她本就是有意在培养念昕，但因为之前绮云递给她的那个眼神，让她知道绮云并不喜欢念昕，所以她才问了一句。
绮云闻言，转眼看了立在不远处的念昕一眼，见她虽然站的老老实实的，可却正悄悄往这边看，像是听见了素儿的话所以按捺不住想观察她们的动静……
“也好。”片刻后，绮云还是同意了。
念昕一听，立刻又喜上眉梢，笑盈盈的对着绮云行礼告退。
“娘娘，您是觉得此人心思太过活络，怕她今后办事容易投机取巧？”等念昕走后，素儿这才开口问绮云。
绮云揉了揉额头，眉宇间略染上了几分疲惫，这段时间以来她本就疏于装扮，这凤钗又本就比寻常钗环要重，一路过来，又应付了这么多事，此刻见厅中只有素儿和果儿侍候着，人也就犯了懒，缓缓舒了口气往靠背靠去，觉得身上松快了些后才说：“这宫里从来不缺聪明人，何况，我身边有你和果儿，还有采心照应着也就无需旁人再近身侍候，她和那个叫……念晴的丫头也主要是帮着你们办些实事，我看，还是能踏实干活的好一些，她虽办事周全，但太爱动心思，而且还颇有好胜心，来日她若是忠心还好，越往后她所接触的人事物都越发重要，但她若生了别的心思，或被旁人笼络，只怕事情就要麻烦了。”
主要注重细节便能很快看清一个人的品行。
念昕虽然处处都表现得十分恭敬，认真，乖巧，但从刚刚起身时恭维的话，和留意着主子动静的模样，绮云便已经看出了她的好胜心，若不是因为想要在绮云面前多留下一些好的印象，多争点功劳，她又何必这么积极的去说去做。
有些话，或许旁人听来是好听，但在绮云这里却并不受用，念昕这般积极表现，反而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听了绮云的话，素儿心中也再没有什么疑问，当即颔首应道：“娘娘看人一向是很准的，是属下没有考虑周全，光想着她比较机灵了。”
私底下，比较严肃的时候素儿还是更习惯以“属下”自称，时刻都没有忘记自己原本是绮云的死士，也正因为自己早就将性命都交给了绮云，所以在意识到自己的安排欠缺妥当时，才能没有忐忑的直接承认了错误。
“这几日采心忙着和小燊交接宫务，凤仪宫的大小事务也就都到了你的手上，害得你也比往常更忙，和这宫里的人也不过都是刚刚才开始接触，并不十分了解，以你的想法来看，人机灵一些办事自然周全一些，也是合乎情理的。”
看她脸上露出几分歉疚，绮云忙开口宽慰，末了，又说：“不过是一个二等宫女罢了，用着不合适尽早换掉就好，只要没真正耽误什么事情，就都不过是小问题。”
“是。”绮云说完，素儿立即应声，“也好在娘娘发觉的早，若是等其他妃嫔入了宫，再换人只怕又要引起旁人猜测，好在现在念昕也只是刚刚才做了几天二等宫女，许多事情也还并不了解，今日宫宴结束后属下便将宫里的人再重新选一遍，给娘娘过眼之后再做安排。”
“你选好了人，悄悄指给我认便是，无需惊动大家。”绮云想了想说。
素儿自是再度应声，于是重新选二等宫女的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约莫一刻钟后，念昕匆匆带着郑君妍回到了偏厅，念晴则被她留在厢房中，继续陪伴郑夫人。
为了确保宫里的肃静和安全，所有的官眷入宫都是不能携带婢女的，加上又是绮云下令让郑夫人去的厢房，所以念晴留在郑夫人身边倒是也算合理，一来可以盯着她以防止她乱跑，二来，有什么事情也可照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