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本朝第一次宫宴,也是白岩国两位公主正式入宫为妃的日子,都是值得庆贺的喜事,在场诸位,便与朕共饮此杯,以示喜悦庆贺之情吧!”
待几人坐好,夏成轩缓缓端起了案上的酒杯,对着大殿里众人说道,一面说,一面将酒杯举止半空,邀众人共饮。
众人见状,纷纷站起身来,对着主位双手举起自己的酒杯,绮云也跟着对夏成轩举杯,不过,她桌上酒壶里装的是果儿特意准备的果酿,没掺过一滴酒,而身为皇后的她本就是与夏成轩共拥天下的,所以此时也无需像其他人那样起身对夏成轩表示恭敬。
一杯喝过,夏成轩吩咐众人入座,“今日是喜事,又是贺岁宴,诸位不必拘礼,只管安心飨宴便好。”
“臣等多谢皇上。”一众大臣正要坐下,听闻此言,忙又弯腰行礼,身后的官眷们也跟着行礼。
“不必谢我,这一切都是皇后操持的,虽然她身子才刚刚好转些许,又有孕在身,可却也是为了这宴会耗费了不少心力,皇后,朕敬你一杯。”夏成轩说着,又对绮云举杯。
绮云笑得温婉,仪态端庄,闻言,先是举了杯,才解释说:“也要多亏了皇上的担待,臣妾也是第一次筹备宫宴,若有什么不足之处下次一定改进。”
当着这些人的面,他们说的也都是些场面话,二人对此都心知肚明,所以才都没有提起小燊和采心的功劳,要的,不过是给大家留下一个帝后和睦,相敬如宾,而皇后又尽职尽责的印象罢了,而真心的那些话,他们早不知相互说了多少次,又何必在此时还要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反倒让人看轻了去。
“皇后过谦了。”夏成轩应了一句,随后又对着她抬了抬酒杯,二人随即双双喝下杯中的酒和果酿。
大臣们见状,自然也又纷纷开口,赞颂了二人一番。
虽然夏朝旧臣对绮云身居后位有所不满,但好在他们也拎得清轻重,知晓今日更重要的是让白岩国的使者感受到他们君臣和睦,帝后同心同德。
在众人眼中,即便白岩国的多木王爷几次相助于夏成轩,但白岩国终究还是一直蛰伏在北方的猛虎,若不好好把握,让白岩国的人知难而退,恐怕来日再起战火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毕竟,这些年来白岩国的人可没少滋扰苍岚关边境,边境不安,则国不安。
而万众一心,则国力强盛。
这个道理,但凡是能立于朝堂之上的人都是明白的,所以不管白岩国此番到底是真的道贺联姻,还是有意试探,他们都必须先表现得无懈可击,如此,即便不能真正打消白岩国的野心,也可迷惑来使,让白岩国不敢轻举妄动。
“小燊,开席吧。”待众人终于坐好后,绮云才转头看向侧门,唤了小燊一句。
这宴会虽然也有她拿主意,但具体的事项环节都是小燊安排,采心协助完成的,所以这宴会要正式开始,还得让小燊来把控。
小燊也不开口,只静静对她欠身行礼,随即便抬手轻轻击掌两声。
霎时间,只听得一阵淳朴的琴音悠然响起,伴着几许钟声,如天籁一般灌入众人耳中,八扇侧门整齐划一的被人从外面打开,身着浅粉色宫装的宫女排成九列,端着托盘从门外快速涌入殿中,行动间却又不发出一丝声响,若是不小心花了眼,还以为是飘来了一众仙子。
从第一名宫女到最后一名宫女全部入殿之后,刚好一人站在一张桌前,将盘中的珍馐美食放在桌上,放好之后又整齐的动身,四列汇成一列,从大殿两旁的侧门离开,紧跟着,又是八列宫女端着托盘入内,如此循环,很快八道前菜便出现在各桌人眼前,而高阶上的几个席位则由专人侍膳,但上菜的时间也和其他席位同步进行。
不过只是一个上菜的过程,便已然让人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皇家的威严与尊荣,俨然是演练了多次才能有这般效果。
八道菜上完,琴音忽然颤了颤,一道悠扬的箫声趁机响起,竟是悬音于整个大殿之上,如藤蔓一般包裹着钟声,片刻后,琴音再度相迎,钟声反而渐渐隐去,三者之间仿佛有着若有似乎的羁绊,又仿佛各成一体,听得人心驰神往,欲罢不能。
忽然,大殿正中穹顶上悬挂着的花灯动了动,在众人还未留意到之前,便缓缓往下坠落,这速度,俨然不是意外,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花灯落下。
而让众人惊奇的是,那箫声竟然也随着花灯的坠落慢慢靠近了人群。
待花灯落地,只见一道身穿浅蓝色长裙的身影从中悠然起身,手中正握着一支玉箫,吹口正覆于朱唇之上,芊芊十指如葱白一般,平稳有力,而又灵活巧妙的在箫孔上起舞。
她站定后,随即轻轻迈开步子离开花灯,往高台方向走去,身姿静默却又带着几分翩然,吹奏的技艺未曾因为这般动作而影响到丝毫,箫声也依旧清扬悠远,圆润典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刚总觉得箫声飘在自己的头顶,在她离开之后,更是发现花灯之中包裹着一张秋千似的座椅,椅子被两根结实的绳子绑住,稳稳固定在花灯正中,绳子的另一头绕过横梁,以极为隐蔽的角度通往另一侧殿,想来,便是侧殿中的人通过那绳索让花灯缓缓降落。
“臣女姜歆不才,斗胆为皇上皇后献艺,还望皇后娘娘指证。”
一曲终,那蓝衣女子将玉箫缓缓放下,双手合并于胸前,对着主位款款而拜。
“这是姜漫的妹妹,最擅长箫艺,人也如她的箫声一般清爽合宜,皇上以为如何?”绮云笑着问向夏成轩,眼中很是有几分欣慰。
姜漫本是周朝士子,如今入了军中跟随谢周全做了主簿,也是个颇有才能的人。
而选择让姜歆先表演才艺,一来是因为她吹奏时适合这样出场,而要这样出场,就必须先在众人还没来正殿之前就藏入花灯之中,和花灯一起被人升到穹顶,若是后面再这样安排,便是不能了,再加上,姜漫的身份在周朝众人来说不高不低,选她先出场,既可避免夏朝的人太过不满,也可避免周朝的人太过得意,让两方再起什么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