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职,不仅要操持宫物,协调皇上和妃嫔之间的关系,妃嫔与妃嫔之间的关系,了解每个妃嫔的喜好以免在皇上面前犯了忌讳,更甚者连妃嫔的月信情况都要有所了解,如此,才能更好的为皇上安排伴驾人选,同时也才能留意到妃嫔是否怀有皇嗣,提早做好准备,如今不过是在职责范围内去问一问昨日甘乔侍寝的情况,其意义,远远没有她刚刚下意识所想到的那么严重……
“那奴婢这就派人去问,您只管放宽了心好好休息养胎便是,瞧您这神色,怕是一夜都没有休息好,趁华妃和静妃没来问安之前,不如先小憩一会儿,养养神吧。”采心神色温和的说,看着这样的绮云,她就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妹妹一般,全无半分私心。
“我哪里能睡得着……”绮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采心不禁又是失笑,想了想,故意严肃起来说:“您若是不休息,让华妃和静妃发现您昨夜没有休息好,那传出去才真的会被人揣测,认为您是小气的人呢。”
这话简直就像是一根竹签似的,不轻不重的戳在绮云心上,她确实不困,但,却又不得不因此而开始担心万一真的被人看出来自己没有休息好……
如此纠结了片刻,她才终于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先歇一会儿,等早膳做好了你们再喊我。”
“好,您放心歇着,奴婢就在您身边候着呢。”
看她终于放松下来,也接受了自己的提议愿意休息,采心心头的担忧也终于放下,说着便拾起一旁的厚绒毯,扶着她往软榻上躺好,盖得严严实实。
绮云由着她安顿自己,眼巴巴的望着她转身出门去找常敬,她刚出门不久,素儿就拿着两个汤婆子进门来,身后跟了两个小內监提着炭框,进了寝殿便默默往炭盆里添着炭,素儿见她躺下来,便轻手轻脚地往软榻边走,本以为她已经睡着,临近了才发现她正睁着眼睛发呆。
“娘娘,快暖暖。”素儿轻声道,一面将绒毯掀开些许,把其中一个汤婆子送到她手上。
将她胸前的绒毯重新盖好后,才又转头去将另一个汤婆子放入她脚下的绒毯里,也不去问采心怎么不见了,只希望她能快些休息,哪怕小憩一会儿也是好的,所以便尽量的避免和她交谈。
放好汤婆子便又去盯着小內监们添炭,看差不多了,人离开寝殿之后,才又回到火炉边,将之前没来得及收拾的茶具整理好又重新烧了一壶温水,将之前盛出的茶汤放在温水里暖着,以便绮云随时可以喝到温度适中的茶。
正在此时,采心也将事情安排好,从外面回到寝殿,也是轻手轻脚的先去看绮云。
或许是因为这些轻微的动静给寝殿里添了一丝温馨的生活气息,方才还说自己不困的人此刻已经闭上了双眼,只不过,眉宇间还是有淡淡的皱褶,似乎即便睡着了也仍然难以放松。
见状,采心不禁又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生出了百般怜惜和不忍,却又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能帮她而觉得分外无奈。
立在软榻边看了绮云一会儿,见她确实睡着了,采心才又小心的往火炉边走,坐在素儿对面。
素儿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她,想知道绮云有没有得到劝解。
采心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想起她的困顿,不禁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般神态动作,素儿看过之后想了想才领会到采心的意思,不禁抬眼去瞄了一眼软榻,虽然想说点什么,但又怕将绮云吵醒,便只能按捺下来,继续默默看着火炉上温着的水。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果儿终于带着人将早膳送了过来,进门看见素儿和采心双双坐在火炉边,各自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绮云却睡倒在软榻上,当即也是不敢大意,下意识就放轻了动作,心里猜测着采心和素儿的神色,觉得绮云的反常恐怕还没得到解决,否则这两个人何必这么忧愁。
“你先去休息吧,昨熬了一夜。”看果儿过来了,采心便小声对素儿说,这里有她和果儿侍候也就够了,不必都在这里熬着,而且按照之前的安排,这几日她夜里当值,白天都是只需要侍候半天就可以的,而果儿则是侍候整个白天,夜里可以回耳房休息。
“我还是再等等吧……”
素儿想也不想就说,说说着,还下意识看了绮云一眼,俨然是对她不放心。
留意到她的神色,采心心里欣慰,脸上露出一抹温和沉静的笑容,说:“有我和果儿在,主子没事的,何况你现在若是不去休息,下午又怎能好好的侍候主子。”
这话自然说得合情合理,话音落下,素儿敛眉思忖了片刻,也只得点了点头,“那好,我去将今日的宫务安排好就去休息,若有什么急事你们直接差人叫我便是。”
想要好好侍候绮云确实需要自己先有足够的精力,而且,在这里守着似乎也没有什么用,绮云的心结她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不过,走之前她也不忘将此前绮云说过要问念晴话的事情告诉了果儿和采心,让她们记得找时间通传念晴一声。
原本在念晴送水过来的时候就应该让她进去禀告昨日的情况的,但是,因为当时素儿一心担忧着绮云,便直接让念晴先去通知采心和果儿过来,后来也就将这件事情耽搁了下来,而绮云呢,似乎是也忘了这件事情,想来,应是一直因为自己的心事而费神,所以就郑君妍的事情提过一句之后便又抛之脑后。
待采心和果儿将素儿的话都应下,她才勉强收回自己那对绮云担忧的心思,起身出了寝殿,而采心也到了软榻边去轻声将绮云唤醒,想让她先吃点东西。
而且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方才她出去让常敬去打听昨夜甘乔侍寝的情况时,已经顺便问过了常敬,得知夏成轩已经于半个时辰之前从定安宫动身去章华殿早朝,而华妃也在此之前被送回了昭华宫,此时已是辰时,想来再过个半个时辰,华妃和静妃也该过来请安了。
在此之前,她们凤仪宫也得先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