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绮云几乎没有熟睡过,方才得了采心的宽解,虽然心中还有顾虑,但情绪发泄出来人也放松了不少,所以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而且一下子便陷入沉睡,此时被采心叫醒,虽然没睡多长时间,但也因为睡得沉稳而恢复了不少精力。
被采心叫醒后也乖乖的起身用早膳,见素儿不在,又问了一句,自果儿口中得知素儿已经去休息后便没再说什么,只默默的吃着碗里的药膳。
一碗药膳差不多吃了一半时,她才终于又开口问采心:“皇上去上朝了么?”
“已经动身了,想来皇上是以为您还在睡,所以才没有过来。”采心忙答了一句,生怕她以为夏成轩忘了自己而又觉得失落。
自有身孕一来,绮云一日比一日嗜睡,以往这个时辰她也确实还没起身,若不是素儿之前派人来喊,采心和果儿这会儿也才刚刚动身往寝殿来呢。
这个说法自然是合情合理的,绮云听着,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其他的神色,只是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一顿早膳吃得格外安静,就连平时最为活泼的果儿都没怎么开口说话,只在一开始试探着说了两句话,见绮云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便也就作罢了。
“娘娘,素儿去休息之前说您要见念晴,您看您现在是先休息一下还是这就传她过来?”
吃过早膳,趁着果儿安排人收拾桌面的工夫,采心一边扶着绮云往软榻走,一边轻声问,昨日郑君妍的那件事情她后来也从素儿和采心口中听闻,所以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此时提出,也是想着若能找点其他事情让绮云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毕竟她可一惯都是要强的性子,对自己的要求又一直都很严苛,如今这样总是郁郁寡欢的,采心担心她会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反而让自己更加困顿,日后回忆起来,也会因为这些情绪而觉得不堪。
而采心也以为,依着她的脾性,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足以影响她办其他事的,可没想到,她却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等下午再说吧,原本还不觉得困,可现在吃过早膳反而开始犯困了。”
话说完,人也刚好到了软榻边,她便索性又将身子窝在了软榻里面,自己主动盖上了绒毯,一副困乏难耐的模样。
“若是如此,不如干脆去里间床榻上睡?”采心看她这模样十足的心疼,想了想开口提议道。
却见她半眯着双眼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一会儿她们就要过来了,第一次给我问安,我总不能不见吧。”
“可您有孕在身,而且又是皇后,让她们先在偏殿等一等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您又何必硬撑着等她们过来。”采心劝道。
虽然绮云说的确实也是她所顾虑的,但她还是习惯什么都以绮云为先,生怕绮云不舒坦。
“算了,就现在这里躺一会儿吧,等见过了人再睡便是。”
默了片刻,绮云还是坚持。
见她如此采心也就不好再继续劝,她一惯都是有自己的主张的,决定的事情从来轻易不会改变,与其在此时继续劝说耽误时间,不如让她先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
“那您就好好歇着,奴婢和果儿都随时等您吩咐。”采心如是说。
说罢见绮云点了点头,自己也就转身先去了门外,让念晴帮她将她房中的账本拿过来,准备就在寝殿里一边守着绮云一边整理之前还未核对完的账目。
这些本是历代皇后的差事,但既然如今有了女官,那便自然由女官代劳,只需做好之后给她过目便可。
念晴得了吩咐自然乖乖去取账本,而原本被素儿提拔,要与她一起培养的念昕,却因为昨日绮云的意见而被素儿重新安排了差事,为了防止意外,如今在正院已经看不见念昕的身影,至于她心里是如何作想,对于绮云她们来说也并不重要,即便她因此而生出什么不满,那也不过是在素儿能力掌控范围内的小事,不足为虑,反倒是因为知晓了她的野心,让她尽快离开绮云身边,不再接触更多和绮云相关的差事才是更重要的。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南月带着自己的婢女到了凤仪宫,此时果儿正在院子里帮素儿检查其他宫人的扫洒差事,路上地板的缝隙,大到花坛和门楣,全都干干净净,并无一丝不妥之处,吩咐众人先去休息后,果儿回首之时,恰巧就撞见从宫门处往寝殿走的通传宫女,见了她便屈了屈膝,说:“果儿姐,静妃来给皇后娘娘问安了。”
“就静妃自己?”果儿顿住身形问。
宫女点了点头很是机灵的说,“只有静妃和她的婢女,不见华妃。”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跟娘娘禀告,你先去请静妃到偏殿坐一会儿吧,娘娘怀有身孕,这会儿正在小憩。”果儿了然的点了点头,立刻便吩咐了下去,神态平静中带着几分沉稳,口吻轻松却也显得正经,颇有皇后身边大宫女的仪态和气势,倒是和往日里在绮云面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如今采心成了女官,这凤仪宫里主要掌事的虽然是素儿,但果儿身为绮云身边的大宫女也得要有处事的能力和分寸,不然,若万一素儿不在,这宫里的事岂不是就无人主持了。
而她虽然看似天真活泼,在绮云身边有了素儿和采心之后也相比从前越发的任性,但这些事理她却是一直都心中有数的,之前不过是因为觉得采心和素儿已经能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周到,用不着她再来花那么多心思,所以就放纵了一下自己的天性,可现在素儿去休息了,采心也忙着整理账本,她自然就适时的该主事便主事,以减轻她们二人肩上的压力了。
至于那神态语气,也自然是她理想中的,凤仪宫大宫女该有的模样,所以才会表现成那般。
说罢,等那小宫女应声后她便继续抬脚往寝殿走。
入得寝殿,只见采心还在伏案清点账目,绮云依旧睡着,此刻倒是没了刚刚那般气度,又和往日一样没有主心骨似的,直接就往采心身边一凑,小声说:“姐姐,静妃来了,就她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