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了，可是……谁能想到欣婕妤也在，若万一她有心阻拦，不让皇上去寻吴美人可怎么办？而且，就算皇上发现了吴美人，会不会还是因为欣婕妤在，就不为所动？”
虽然甘乔已经那么说了，但姜草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和甘乔一样，总觉得夏成轩的心思越来越难琢磨。
“哼。”
闻言，甘乔当即冷哼一声，勾着唇角颇为不屑的说：“机会都已经摆在面前了，要是这样她都抓不住，那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价值，大不了，再换一个人就是了。”
反正，不论是谁，都阻碍不了她要做的事情……
约莫又过了半刻时辰，夏成轩和姜歆终于路过后湖，只听一阵歌声隐约可闻，从后湖方向传来，细细听之，那曲子仿佛唱着：“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竟是湘夫人祭曲，而且，还唱得颇为悦耳动情。
“何人这么晚了还在湖边唱歌？”
夏成轩听明白究竟后，当即微微皱了皱眉，停下脚步张口问向青竹。
一行人于是也跟着他停下，青竹忽然听他这么一问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对身边的侍卫递了个眼神，要人去看。
却还不等那人走远，姜歆便忽然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你知道是谁？”夏成轩转眼看向她，当即开口问。
姜歆点点头，一双清透的眸子却似有顾虑的看了看周围，俨然是不愿意让旁人听见她在说什么。
看着一向安静乖巧，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无所求的人忽然露出了这样带着顾虑与担忧的神色，夏成轩也明白或许她要说的话对她而言至关重要，便下令让所有人回退五十步。
一众侍从当即听令，待众人都退散开之后，夏成轩才对姜歆说：“好了，你说。”
“在后湖跳舞的人是灵玉，她的父亲正是廷尉吴永吴大人，因为廷尉之职难免得罪一些世族，加上他们又刚从南阳过来，根基不稳，所以她便一直担心吴大人在朝中遭受排挤，希望自己能得到皇上的赏识，让旁人万一想要针对吴大人时，也能有所顾虑。”姜歆如实说出了吴灵玉的目的。
其实，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想过要跟夏成轩提这个事情，但因为了解到甘乔的身份有异，如今宫中也只是表面看上去太平，就连绮云和夏成轩都在为了甘乔的事情而头疼，而自己，也不过只是稍稍有些用处，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影响他们决定的能力，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让吴灵玉卷进来争宠。
以吴灵玉的心性，若当真被人针对，或利用，恐怕都完全察觉不出，到时候若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有能力护着吴灵玉……
而她也知晓，自从自己陪伴着夏成轩开始，吴灵玉就一直期待着自己能帮她引荐，也对自己怀有不满，只是，因为整件事情都必须要绝对的保密，而吴灵玉的性子有一向心直口快，更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所以，她也就没有办法去解释什么，这段时间也就一直都下意识的避着吴灵玉，免得当面被吴灵玉问及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眼下既然夏成轩已经发现了吴灵玉，那么，姜歆看来自己也是应该将实情说出。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姜歆对夏成轩的品性已经有所了解，自认为，他是个正直的人，绝不会为了一己之利无缘无故的去伤害任何人，她们也都是他出于形势所迫才纳入宫中，她想，若夏成轩知晓了吴灵玉的心思，应该能够妥当的应对今天的事情。
然而，夏成轩听过之后，却稍稍沉默了片刻，而后问她：“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对于姜歆，他心中也是看重的，虽没有男女之情，却也欣赏她的忠义与善良，还有勇敢和守信，甚至已经打算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便让姜歆留在绮云身边辅佐，为绮云分忧，他相信姜歆是个可以托付要事之人。
不然他也根本不可能去问询姜歆的意见，甚至在一开始就不会考虑到姜歆的顾虑，让侍从们都散开。
面前，姜歆闻言也是稍稍愣了愣，似乎对他的询问感到意外，但很快便也释然，虽眼中仍旧含着担忧，却还是从容的说：“嫔妾以为，灵玉的性情其实并不适合宫中的生活，若皇上看得上她，恐怕还需多为她担待一些，若是她入不得皇上的眼……也请皇上能照顾她一二，便算是，嫔妾为皇上和娘娘做事的赏赐吧，除此之外，嫔妾别无他求。”
在当初答应夏成轩陪他做戏的时候，夏成轩就曾经问过她想要什么赏赐，她当时什么要求都没提，因为关于照顾她兄长姜漫的承诺，是在夏成轩问她之前便主动说出的。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姜歆也确实一直本本分分的，每日虽然都在勤政殿里，但却从不多听多看，只自己捧着书本待在一旁，也从没有试图去亲近夏成轩来假戏真做，唯有在人前，才会显得和夏成轩亲近一些。
是以，如今她说出这番话来，也是理直气壮的，虽然带着恳求之意，但她从不是自轻自贱之人，在她看来，自己既然做了事，那没有什么所求的时候也就罢了，若是有所求，便应当提出，毕竟这世上什么东西都是有交换价值的，她认为，她保护绮云的价值是可以让夏成轩对吴灵玉照顾一些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提？”夏成轩却又问。
“之前……嫔妾认为时机还没到，这个时候不应该让灵玉来趟这趟浑水，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也只能尽自己的一份心力，稍稍帮她一下了。”姜歆闻言略顿了顿，随后如实解释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恰好在今夜出现？如果，她的目的真的是接近我，那又是谁在给她出主意呢？”
“请皇上恕罪……这法子，是嫔妾想出来的，当时只是为了和华妃分宠，并不了解真相，所以我们都很担心娘娘的情况，恰好灵玉自己也愿意……”
被夏成轩这么一问，姜歆倒是有些心虚，虽然这后宫之中为了争宠耍些手段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但她们耍的手段又都是放在夏成轩身上，他便更像是一个被玩弄之人，她这么说，自然会担心他不高兴。
但，却并不愿意去撒谎，如果她说并不知道，那他也许就会问那她怎么肯定唱歌的人是吴灵玉，如此一来，就还需编纂其他理由。
这对于姜歆来说虽不是难事，但想起夏成轩这段时间来的信任，她也就不愿意隐瞒什么，而且，她也知道夏成轩看人的眼力，以为即便自己撒了谎，他也是能察觉的。
姜歆心里忐忑着，却听夏成轩说：“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她为什么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我们会恰好路过这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