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信我，便听我的，眼下暂且按捺着，日后我定会帮你。”
看她这近乎偏激的模样，姜歆更是不敢与她多言，生怕她一时气愤便将自己的话说给了甘乔听，而这一句，也是姜歆现在唯一能说的了，仿佛对她们姐妹之情最后的挽救。
可此时的吴灵玉，又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她的话，哪里还能像从前那般乖巧，即便心中有些不能理解，也依然信任姜歆这个姐姐。
今日，既然她选择了过来质问姜歆，便说明她已经再不能像昨日之前一样顾忌着她们的姐妹之情，顾忌着彼此的脸面，在她的眼里心里，姜歆早就背弃了自己！
是以，听了姜歆那明显充满了无奈的话，她也只是冷着脸嗤笑了一声，又质问道：“你之前也说会帮我，可是结果呢？”
说完，见姜歆愣住，只以为是她心虚了，便当即又道：“我信了你，可是你却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只顾着自己得意，甚至这么长时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也没有一丁点想要帮我的意思！我好不容易凭着自己的努力抓住了机会，你竟然还要横插一脚！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就凭你的一句随时都可以忘掉的话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并没有忘记对你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姜歆无奈的解释，纵然知道没用，可仍是不愿意面对这样姐妹割裂的一幕，仍是想要尽自己所能去挽救什么。
但，一切早已经成了定局。
“你是没忘记，你只不过是自私，比我想象中还要自私，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吴灵玉轻声说着，那语气之中满是恼恨，还有失望与决绝。
说完，也不等姜歆再答话，便直接从腰带中掏出一物，扔还在桌上，冷声道：“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从此我们两不相干，你若再挡我的路，我也必定不会心软。”
随着那物件落在桌上的闷响，姜歆的心也彻底沉了下来。
那是当初在南阳时，她亲手雕刻的玉佩，一共有三枚，她和吴灵玉，陈清如一人一个，虽算不上什么好料子，做工也比不得那些出自匠人之手的美玉，但却也是精心打磨，耐心雕琢。
只是因为她真心将吴灵玉和陈清如视作姐妹，想要将这种情感灌注于物件之上，便算作信物，代表着她们这些年来的情谊……
当初，吴灵玉接过玉佩时的欣喜之色恍然浮现在姜歆脑中，清晰如昨。
可眼前的人，却早已经转身离开，独留下一个决然而愤懑的背影，宣告着再也愿与她有任何关系……
“小主……”
陪嫁婢女长雪见她闷声坐在桌前，许久也不动弹一下，不禁有些担忧的开口唤了一声。
“怎么了？”
纵然心中因为吴灵玉的事情而纷乱不堪，但姜歆见长雪的声音后依然下意识回应，只是，她的眼神告诉长雪，她并没有从自己而思绪中抽离出来，依旧在难过。
于是长雪不禁叹了口气，提醒道：“该去给皇后娘娘问安了。”
姜歆并非寻常女子，从小到大不论发生什么，也都是从来无需人宽慰，往往只需自己加以调整便能恢复如常，长雪跟在她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一点，而且，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就算劝说也是无用。
因为以姜歆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将夏成轩和绮云的信任抛开，不顾大局只为了得到吴灵玉的谅解就将真相说出的，她是个知道轻重的人，面对吴灵玉的指责和质问，虽然也难免难过，但眼下也只能默默难过着了。
“好，收拾一下就去吧。”
果然姜歆闻言，也提了口气振作了些许，笑着对长雪吩咐，一面起身来，顺手将那枚玉佩收入手中，转身去了里间梳妆。
看着她的动作和神情，长雪心中虽然担忧，但也没再说什么，默默跟在她身后，待她坐好之后便为她整理起行头来。
虽然绮云一惯不爱讲究虚礼，但姜歆作为一个宠妃，也该有宠妃光鲜的模样，不然，又怎能引起旁人嫉恨，而且她本意也是十分尊重绮云，所以去见绮云之前，也该当收拾收拾，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
索性吴灵玉在人前终究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也或许，其实也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们姐妹已经决裂，所以在凤仪宫见着她时，虽然没有与她显得太亲厚，但也不像在静清宫时那般咄咄逼人，满脸怒火，只不过，她却也终究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众人在凤仪宫偏殿中坐了没一会儿，甘乔便忽然瞧着她似笑非笑的问：
“吴美人平日里一向是最活泼的，怎么今儿这么安静？”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走神的人当即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抬眼看向甘乔，愣了一会儿后，才说：“嫔妾没有。”
“呵，都这样了还没有？怎么了被谁欺负了？”甘乔挑了挑眉，一副半是惊讶半是看好戏的模样，装得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虽然昨夜她才称病，让夏成轩去看了她，但既然被夏成轩识破，她也不必故意再装得太严重，只不过换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时不时咳嗽两下，以表示自己真的是生病了而已。
“华妃娘娘昨日不是还在病中，怎么今日也不跟皇后娘娘告假？”姜歆见吴灵玉脸色尴尬，而甘乔又分明是在为装作做，顿时心中对甘乔更加不喜，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原本，在这种场合她都是鲜少说话的，更别说是直接和甘乔杠上。
话音落下，厅中顿时一静，不知情的人大多都想着看戏，唯独陈清如眼中有些担忧，沈柔则是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好奇，林婉霜照旧端坐着，仿佛对一切都充耳不闻。
而绮云却已经知道了昨夜在后湖边发生的事情，原本之前吴灵玉就和甘乔在熙园见过，这件事她虽然没有追究，但也是一直记在心里的，更是和夏成一样，很容易便将甘乔装病的事情与吴灵玉巧遇他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至于眼下，她也早就察觉了吴灵玉的神色不对，俨然是因为昨日并没有如愿而憔悴，只是，在姜歆开口之前，绮云却没有想到吴灵玉和姜歆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但看一惯安静闲散的姜歆忽然开始较真起来帮着吴灵玉说话，而吴灵玉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忿，便也大致猜到了从昨夜到今天她们来凤仪宫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眼下，甘乔这段时间的性情倒是一直没怎么变过，听见姜歆这么问，不过淡淡一笑，依旧用倨傲的口吻说：“本宫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做表率，只要能动弹，那就得来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也别想着自己身子娇弱便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