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采心听罢，却是有些迟疑，原本心中还在因为那莫名的情绪而苦恼，现在听她这么一问，下意识的想了想这个问题之后，心中便更觉得像是有一团怎么也绕不开的迷雾，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只能这么应了一句。
“你还问我？你自己想想，你之前可是从来不会自己做这样的决定的，既然他没有同意帮扶我，按理说你也不该带他来才对，但你却带了过来，而且，还帮着他说话，这个人若是没有什么让你看重的地方，你又怎么会这么做？”
看她神色茫然间带着几分隐忍，绮云心中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还是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也算是替她又分析了一下。
原本以为，依着她平日里那缜密的思虑，自己都这样说了她一定能知道该如何回答，可没想到，却只是见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牵起了一丝笑意，轻声说：“只不过是因为当时患坊只有他一人可用，其他人都靠不住罢了，娘娘何必多想，他本来也确实不愿意过来掺和这些事情，但碍于我的劝说也就来了，只不过是早就说过不会一直帮我们，我也只得先答应下来，当时见您那么问，自然是要主动跟您说明白才好，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凤仪宫是说话不算话的地方呢。”
“就只是这样么？”
待她说完之后，绮云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问，自是满眼的疑惑。
虽然她说得也算是合情合理，可在绮云看来，即便如此她之前在厢房中也不至于那般主动的回应自己才是，那言语姿态分明就是带着几分袒护之意的，而且，她又是如何能信任那个叫张天一的医师一定不会泄密？
思来想去，绮云更是觉得采心有些古怪，毕竟就连她都能从匆匆一面中看出来张天一的一些性情，对这个人有初步的判断，可采心亲自去了一趟患坊选人，最后却只告诉她是因为其他人靠不住，只有张天一能用？
这俨然不像是采心办事的作风。
但采心却还没察觉自己的回应有什么不妥，几乎整颗心都还沉浸在那股迷茫之中，即便勉力控制着心神去应付绮云，可和她平日里相比，却也还是显得反应过于迟缓，想了想，才说：“确是如此，奴婢怎敢欺瞒娘娘。”
看着这样，绮云终于确定，若是自己不问得再明白一些，恐怕是没办法从她口中得到什么答案了，忍不住抿唇叹了口气，嗔了她一眼才说：
“倒不是说你欺瞒我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觉得这个人有些什么长处，有没有必要再加以培养拉拢，让他真正为我们所用。”
果然，听了这句话采心终于恍然大悟，眉宇间的纠结和迟疑之色一下便淡了去，当神色一松，解释说：“张医师是院判张大人的独自，张家世代从医，医术自然是可靠的，虽然娘娘您也十分精通医术，恐怕他在这方面的作用不大，但是，若要提拔一个人也总得挑一个真正有才干的才行，而且，奴婢之前在患坊的时候被陆才人找麻烦，也是他秉着一颗医者仁心仗义出言，才将陆才人赶走，也帮奴婢减少了麻烦……通过那段时间的相处，奴婢也觉得此人颇有风骨，为人也正直，只要不让他去害人他也不会拒绝，再加上他的性子也有些孤傲，并不爱搬弄是非，是个言出必行，能守得住秘密的人，所以奴婢这才将他带了过来，相信……即便是以后没有什么交集，他应该也是会一直守口如瓶，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你这不是说得挺明白的么，怎么之前问你的时候就是答不出来？”
听了采心这一席话，绮云不但没有解惑，反而更是觉得她有些蹊跷，也不知道之前她是在想些什么，才能那么迟疑……
而且，绮云还留意到，在自己将想问的话更清晰地问出来后，她也明显的像是松了一口气，这反应实在是让人想不疑惑都不行，甚至是连更重要的问题都来不及去考虑，所有心思都直接放在了她这样古怪的反应上，眼神直直的盯着她。
“奴婢……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娘娘在问什么而已，并没有答不上来……”
被绮云这么看着，采心心里也越来越发虚，原本从患坊离开后自己心里就一直掺着一股迷惑还没想明白，此刻被这样几番追问自然免不了更加迷茫紧张，尤其是，以她对绮云的了解，也知道绮云之所以会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必定是较上劲了，若是自己不能给绮云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这个话题一时半会儿都无法结束。
可，她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就如采心之前说的一样，实在是没有故意隐瞒绮云什么，只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你以为我在问什么？”绮云又问，果然是一副不肯轻易罢休的样子。
采心见了，不禁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这点道行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她的审视，索性直接说：“奴婢确实不知娘娘在问什么，而且……其实奴婢心中也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信任张医师，所以娘娘一开始问的时候，奴婢也就更加的茫然了些，又哪里还能去想别的可能。”
可她说完之后，绮云却觉得并非如此，她明明是知道原因的，只是在一开始因为有其他的顾虑而不知该怎么回答，换句话说，她可能是误解了自己的问题……
只不过，虽然绮云很是好奇她为什么会这样，可看着平日里一向精明的人竟然被这个问题给困住，俨然一副无助的模样，便也不忍心再继续去问那些更尖锐的问题，心想着，也许什么时候她自然也就不困惑了，而且，这似乎对于自己也说也不是十分重要，又何必在此时去逼迫她什么。
于是当即缓了缓情绪，想着她刚刚说的话，提醒道：“你不是说，之前他就帮过你么，可能就是因为之前跟他的接触，所以心里已经比较认可这个人，对他的作风已经有了了解，现在信任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我会期望他能和我一起帮娘娘做事呢？”
采心听罢，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问向了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