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之点头，且用带着几丝神秘意味的口吻说：“就在王妃身边。”
王府里有死士，而且，还就在她身边？
这下绮云更是好奇，“谁？”
“素儿。”
“素儿？”
素儿是死士？
绮云从来没有这样设想过！
虽然，她确实也打算等复仇大计启动之时，让素儿经手一些事情，但是，却没料到原来她看中的人根本就是自己的死士！
“对。”仿佛对她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陆远之并未露出意外的神情来，而是解释说：“不过这个素儿，已经不是自幼被买入王府的那个素儿了。”
“乔装？”绮云很快反应过来。
陆远之点点头，“一年前，素儿就换了人，现在在你身边的，是远之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想不到你竟然在平王府安插了人手。”绮云感叹。
至于那原本的素儿去了哪儿，她心中也大概知晓，不是被送去了不知名的偏远地方，便是没了性命，以绝后患。
反而是陆远之提早在平王府安排的这一手，让她觉得犹如神来之笔，日后也可免去她许多工夫。
“虽然三年前，主上经历了巨变，但是，远之一直想设法复兴周朝，所以也才掌握了许多死士的信息，能与他们联络，也好在远之还有些能力，如今这朝阳城中各个角落，都有我们的人在，只要主上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可以上阵，为主上复仇。”陆远之说的话虽然看似热血沸腾，但他的神色却十分平静，仿佛所说的，不过是在谈论着百香居的菜式一般无关痛痒的事情。
绮云也不知是他城府极深，还是因为他本就是个处变不惊的人，但，对他的话却不太赞同，也因为素儿的事情，让她心中大喜，不似之前那般无心谋划，所以默了片刻后，才说：“复仇自然是要的，但是现在却还不急于一时，不能让跟着我们的人白白付出性命。”
她之所以说的是“我们”，也因为她知晓这些年来陆远之恐怕没少再度培养死士，否则，单单凭以往的那些人，是不足以达到他所说的遍布各个角落的，何况这些部署，也都是陆远之的努力，若不是他在，只怕很多人都会失去联络。
并且，对于陆远之打破原来的规定，与死士见了面的事情，她也不打算追究，不论如何，眼下陆远之的谋划是能看见的，她需要陆远之，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也知道陆远之之所以捎带上那句话，多半是在试探她的心意，自然更不能因为这件事去指责他什么。
所谓高手之间的过招，往往都是看似简单，实则蕴含很多玄机。
陆远之看她这么说应当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收回了略带着几分打量味道的眼神，才接着开口问：“主上可是有什么顾虑？”
有什么顾虑吗？
“如今，夏成轩还并不是十分信任我。”绮云说，说完，也不知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真正的顾虑。
到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要去谋划夏成轩。
对面陆远之看她微微颦眉，却反倒扬眉一笑，“若是因为人手问题，那主上大可放心，锦绣坊虽然不是皇族，不似平王那般拥有夏朝三分之一的封地，但是，却也小有实力，除了江南地界之外，其他地方也都遍布人手，不论主上是想要直接起兵，还是先采取攻心之法，远之都能助主上一臂之力。”
话虽然说得委婉谦虚，但绮云却也知道，锦绣坊本就是江南望族，而单从这几次与陆远之的碰面来看，他的实力也应当是深不可测的。
只不过，她却有些不解。
“你既然有如此能力，其实大不必继续为周朝做事，为什么还要一力帮我？”这话，其实上次她就想问了，只不过因为急于和死士取得联络，她才按捺下来，今日见他如此信誓旦旦，这疑惑便又浮上心头。
“也许，此刻远之说什么，主上也不会信吧？”陆远之却反问，嗓音清朗，神色坦然。
他说出这番话，没有引起绮云任何不适，反而因为这样的坦荡，让人更加信服。
原本就是让人见了如沐春风的人……
于是绮云也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主上又何必问，问来的答案也未必是真实的，不如用心去看，自然有一天，会相信。”陆远之说。
这答案……倒是十分有趣。
绮云心中品了品，倒也很快便释然，“是我小人了。”
“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其实也不尽然，主上能有这些顾虑是好事，远之并未介怀。”陆远之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问：“主上可有想过，以眼下的形势来看，若继续待在平王府，反而会阻碍主上行事？”
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问，绮云竟一时给不出答案。
见她面上露出迟疑来，陆远之也不着急，只分析道：“夏成轩终究是夏家的人，不管他和夏景烨之间有什么仇怨，若是按照主上此前所说，与他结盟的话，到最后皇位还是夏家的，主上之前与夏成轩结盟，是因为孤立无援，但现在，既然我们自己能够复仇，又何必再去走夏成轩那条弯路？”
“你说的，也有理。”绮云听了，心中情绪虽然有些奇怪，但却也不得不依据事实来回应。
“如今夏成轩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张诗雨身上，不如主上就趁此机会，金蝉脱壳？”看她认可了自己所说的话，陆远之这才提议。
离开平王府吗？
绮云听后，也不知该应还是不该应。
陆远之的话句句在理，以前选择成为平王妃，是因为她无路可走，但现在既然有自己的势力，又何必再待在平王府中？
她这么问自己。
可是，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说，应该留下，若是走了，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呢？
绮云又问自己，但，却没有答案。
“远之不过是提议罢了，主上不必着急，等主上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只需要让素儿转告远之一声，远之不出一日便能为主上安排妥当，虽然素儿现在还不知主上的身份，但远之立刻回去安排。”
见她沉默，陆远之脸上的笑意不减，仍旧温和开口，只是，那双眼中，却似乎翻涌着什么，愈发深邃，难以看清。
“好。”绮云点点头，她自然不会拒绝陆远之这番话。
至于到底要不要离开平王府，她也确实一时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