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事,希望主上能三思。”陆远之忽然又说。
绮云一怔,看他收起了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神情严肃起来,不禁问:“何事?”
“丞相府的那名姑姑,主上怕是留不得了。”
“秦瑶?”绮云下意识问。
陆远之点点头,“想必,有一事主上心中也存了疑惑,尚未解清。”
“你说的,是乔伊中毒的事情吧,我已经知道是秦瑶将罐子里的毒药换成了蜂蜜,只不过,确实还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
“主上其实早就知道。”陆远之却说。
“因为顾妙玲么?”绮云想了想,此前自己确实因为丞相府的事情与秦瑶疏远。
陆远之没有肯定,只是说:
“秦瑶发现有人在梧桐树下埋东西后,并未直接告诉主上,而是将罐子里的毒药换成了蜂蜜,然后将罐子重新埋在树下。”
“那罐子怎么会在诗雨阁被发现?”绮云不禁问。
这下,陆远之却摇头苦笑,“主上听了妤姬的话却不为所动,远之却心急如焚,便只好让人将那罐子取出,埋在诗雨阁了……”解释完,似乎怕她觉得自己干扰了她的谋划,又说:“主上如此行事,自然有主上的道理,但是,那实在太过冒险,所以远之才自作主张。”
“看来,你在平王府安插的人还不止素儿与妤姬。”绮云听后也没生气,只是这么叹了一句。
想不到陆远之的手竟然伸的这么长,青天白日里,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熙芳楼和诗雨阁这两个地方动土。
“这些人也都是主上的人,只是秦瑶如此行径,确实是存了私心,想必主上比远之更加了解她的想法。”陆远之点到即止。
绮云点点头,她怎会不明白。
秦瑶这个人其实也是忠心的,只不过,忠的是相府,而不是“顾静姝”。
夏成轩把顾妙玲推她下水的事情闹到了朝堂上去,害得相府失了颜面,也还得顾妙玲丢了名声,这对于相府来说可是一道重击。
秦瑶是相府的老人,深得丞相顾翰的信任,听闻此事必定心中不忍,但是顾静姝却也是相府的小姐,所以她自然没办法当真不管顾静姝,可若是管了,她又觉得自己对不起相府。
所以,才会将毒药换成蜂蜜,既能让人对顾静姝起疑,又不至于让顾静姝受太大的冤屈。
其实这些想法,昨日夜里绮云就已经隐隐有了,只不过当时为了给乔伊准备解药,她心无旁骛,所以才没去细究,此刻陆远之这样提起来,她才终于看清其中关键。
秦瑶,是真的不能留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却也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来,也与相府有关。”绮云沉吟片刻后说。
刚刚她忽然想,既然秦瑶不能再留,那么,倒不如借机通过她去做另一件事情,毕竟秦瑶对她也有所保留,没有真的害她什么,她也不至于做得太绝。
“什么事?”陆远之问。
“相府里可有我们的人?”绮云先探道。
陆远之自然不会隐瞒什么,当即点了点头。
有了把握,绮云才接着说:“我想查一查当年丞相夫人坠亡的真相。”
闻言,陆远之思索了片刻,“这事我大概知晓一些,相府里的人虽然对外隐瞒了消息,但是相府里的老仆都知道,是顾静姝将丞相夫人推下了阁楼。”
“但是我不相信顾静姝会将丞相夫人推下阁楼,果儿也不信。”绮云直言道。
“所以,主上是想为顾静姝鸣冤?”
“鸣冤倒是不必,毕竟这件事情也没什么人知道,只不过,我毕竟占了顾静姝的身子,也不知道能占据到哪一日,若将来有一天真正的顾静姝回来,我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再给她带来困扰,也算是报答她了。”
因为之前已经跟陆远之说过借尸还魂的事情,所以此刻绮云也不必隐瞒什么,将自己的打算和顾虑都说了出来。
陆远之听着,看她神色平静中带着几分怅然,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默默垂下了眼帘,片刻后才又看向绮云,说:“主上既然回来了,便不会再离开,远之也会设法保护主上平安,相府的事情,远之定会查出结果来。”
“好,有劳你了。”绮云点点头,但这一声应的却是陆远之最后一句话,至于之前的……
她到现在都未曾查到自己为什么会在顾静姝的身体中复活,又哪里知道什么时候会烟消云散?
这么一想,她不禁自嘲似的笑了笑,留给她复仇的时间未必很多,看来,有些事情不得不提上日程了,平王府的那些琐碎事情,她还是少掺和吧……
话到此处,两人也都说得差不多了,绮云起身告辞,往果儿和素儿所在的包厢而去。
一进门,只见果儿和素儿都立在门口,桌上虽然上了菜,但却一口野味动过,看来,是在等她过来,此时见她进门,立即双双屈膝行礼。
“既然都出来了,何必这么拘谨。”绮云忍不住说,也知道她们向来守规矩,便不强求,自己先走到桌边坐下,随后才对着二人招了招手。
果儿还好,之前跟着她出来过两次,也一起吃过东西,听了这话便乖乖走到她身边坐下,但素儿却表现的十分犹豫。
看她这模样,绮云不禁想起之前陆远之说素儿也是一名死士的事情来。
可是之前她却未曾察觉半点异常,不论是言辞,神态,还是动作,眼前的人都根本就是个没什么心机,又十分忠心的小婢女,全无半点死士的气势。
若不是她本性如此,那便是乔装的功夫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所以这一年来才没人发现任何异常。
“素儿怎么不动?”绮云有意试探,一双带笑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果然,素儿听见后,十分迟疑的说:
“这……不合规矩……”
“这不是在王府,不必讲究那么多规矩,我说了算!”绮云爽快道。
于是素儿又看了看已经落座的果儿,却仍旧踟蹰不前。
“你看,果儿都过来了,你也过来吧。”绮云又劝。
但素儿还是小心翼翼的站在远处,似乎想过来,却又不敢过来一般,眼神更是怯怯的,仿佛生怕自己做错了,惹得主子不喜。
绮云索性沉下脸来,故意说:
“怎么,难道掌家权交出去了,我的话便不好使了么?”